看著鈔票上的印刷年份,李同塵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是什么?
錯版鈔票嗎?
他雖然沒接觸過這東西,卻也聽說過錯版鈔票的價值極高,是很多收藏家的珍愛。
只是真實末日游戲的幕后開發者為什么要給他一張錯版鈔票當做禮物?
盯著這上面的2025年幾個字,李同塵面沉如水。
作為一個醫學界的大神級人物,他在業余時間同樣對心理學也有一定的涉獵。
在玩兒游戲的時候他就已經感受到,那個開發游戲的人,并不是為了單純的取樂,很多游戲任務都有明顯的選擇傾向性。
選擇能夠不顧一切拯救人類的人。
游戲中的很多道德拷問,更是直指人的內心。
對于這個開發者在游戲中所透露出的很多理念,李同塵本身也是高度認同的。
這或許就是為什么他會成為通關游戲,拿到疫苗成分的人之一。
正因如此,對方所做的事情,一定也都是有原因的。
這張鈔票,必然有它背后的意義。
盯著手中的鈔票看了幾分鐘,李同塵取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是他的老同學王愛華,目前在央行工作,屬于造幣方面的高層官員。
電話很快撥通,溫和熟悉的聲音響起:
“老李,哈哈哈,你這個老小子行啊,拉斯克醫學獎得主,諾貝爾獎也快收入囊中,大英雄!哈哈哈哈,你這是老樹開新花啊!忙得跟狗熊一樣,怎么有空給我打電話了?啥時候來首都給你賀一賀?不對,得讓你出血本請老哥兒幾個吃大餐才對,我跟你說,不喝茅臺我不去哈。”
聽到王愛華的話,李同塵不由心中一暖。
他和王愛華是高中同學,都來自一個小縣城,年輕的時候一路相互扶持照顧,基本上是他最信任的人了。
“就知道瞎扯淡,什么諾貝爾獎,八字沒一撇呢,喝茅臺就喝茅臺,我還怕你那二兩的量?”李同塵撇撇嘴說道。
“哈哈哈,好,這次可不能拿什么手術推脫了,不醉不休哈!”王愛華調笑道,隨后聲音變得肅然,問道:“說吧,什么事兒?天上下刀子了?”
扯淡歸扯淡,他自然知道老同學現在是超級大忙人,這段時間如果沒有什么意外的事情,是不會找他的。
“我這里有張鈔票,想讓你幫我看看,是不是錯版票。”李同塵平靜地說道,“最近喜歡搞收藏了。這樣,我直接寄到你家里?”
王愛華知道自己這個老朋友越是平靜越說明事情不簡單,當下也不細問,說道:“別,直接寄到我辦公室吧,你要是發了財,我也能跟著沾點光。”
“好。”李同塵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思考片刻,將那張百元大鈔裝進信封,讓助理喊來快遞,親眼看著東西被裝袋送走這才作罷。
他沒有回辦公室,而是直接打車前往樺山醫院,找到了和自己有過幾面之緣的朋友,副院長陸然。
同為醫界精英,他和陸然只在幾次學術會議上見過面,只算是認識而已。
這次發現石像病病毒疫苗的十三個人里面,就有陸然。
此時的陸然雖然剛剛立下大功,卻仍然在給病人看診,看到李同塵出現,僅僅是輕輕點了點頭,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過來。
李同塵也不急,在一旁端坐著等著陸然結束坐診。
診室里的幾名護士醫生看到李同塵出現,全都一臉崇敬和緊張,想要和他聊天打招呼卻又不敢。
李同塵笑著和眾人閑聊幾句,又接過大家遞上的茶水,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個學界泰斗,反而像個看病的鄰家老大爺。
此時已經是下午,會診時間很快就結束,不過陸然的專家號掛得人多,多耽誤了一會兒。
等到病人和醫生護士都出去了,李同塵輕輕把門關上,鎖好,轉頭向陸然問道:
“陸大夫,你是玩家?”
陸然顯然早就明白李同塵會問出這句話,點點頭平靜地說道:
“是,我們應該都是門徒,否則也拿不到疫苗成分。”
隨后陸然接著說道:
“李大夫,你直接找我就有些魯莽了,開發者雖然什么都沒有說,但他既然用游戲這種方式通知我們,就說明在提防著什么,或許讓他警惕的人,就藏在我們中間。”
李同塵笑著搖搖頭,說道:
“對于其他人我不一定能信得過,對于陸大夫還是可以的,我看過你的履歷,你當時也在非典一線。”
能夠在大疫之中在臨床一線拼上性命救人的人如果都不值得信任,那實在是難以找到值得信任的人了。
陸然也微微一笑,點點頭道:“你也發現了……”
“當然,那位開發者所設置的各種關卡測試,要的不就是我們這種人嗎?而且他并不懼怕別人找到他,因為他自信不可能有人找到他……”李同塵緩緩說道。
開發者不在乎。
“只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以這種方式告訴我們疫苗成分?玩家組織?他要組建自己的組織?單憑一次石像病瘟疫?這沒有任何意義……除非……”
陸然點上一支煙,吸了一口,接著李同塵的話說道:
“除非以后他依然需要我們,類似于石像病疫情的事情,還會再次發生……”
兩人對視一眼,神情都變得凝重起來,陸然噴吐出的煙團仿佛一片迷霧,籠罩了一切……
相似的一幕在十三個被選中的醫界泰斗身上都有發生。
所有的門徒都在疑惑,到底是誰在召集他們?
召集他們,又是為了什么?
只是他們雖然疑惑,卻全都恪守了一個準則,那就是絕對不把真實末日游戲的消息告訴門徒以外的人。
包括其他的玩家。
哪怕開發者似乎并不在乎。
他們或多或少都接觸過心理學,心中也隱隱有了一個猜測,卻并不愿意相信。
因為如果他們的猜測是真的,那一切就太令人恐懼了……
……
鷹國馬里蘭州銀泉,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NOAA)總部大樓。
作為局長助理的伊迪斯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邊,望著窗外的暴風雨陷入沉思之中。
局里的灣流飛機應該已經起飛前去追蹤颶風了,他的心此時卻一直都在谷底。
雖然疫苗最終被研制出來,而且進行了及時強制注射,控制了石像病疫情的擴散,但畢竟還是晚了一些。
包括“奧凱諾斯”探測隊隊長杰森在內,整個勘探隊的隊員有半數已經近乎徹底石化,最終因為器官衰竭還是沒能救回來。
還有局里不少同事因為前期的石化癥狀導致了殘疾。
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對那處華國科考隊封鎖的遺跡進行了秘密打撈,打撈上了大量像是病毒炸彈一樣的史前石像。
而這次行動,是他力排眾議才進行的,可以說這一切惡果,他都難辭其咎。
只是到現在,他的記憶卻有些模糊,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為什么對那個遺跡有著如此的執念,甚至悄悄上報了最高層,而且進行了深度游說,才獲得了強制發掘的權限。
他做錯了嗎?
他只是不想讓自己的國家錯過這個機會,或者說不讓自己的團隊錯過這個機會……
或許吧……
現在回過頭來想想,當初他為什么那么堅定地認為,這遺跡之中有能決定國家命運的好東西呢?
就在這時,他桌上的電話響了。
伊迪斯拿起聽筒,里面突然傳來一陣白噪音,隨后是一聲低沉的悶響,仿佛人的心臟被攥住了。
緊接著就是一個略有些沙啞的低語:
“……去死吧……為自己恕罪……死吧……我原諒你……只需要去死……原諒你……死……”
伊迪斯的眼神變得茫然,抬手掛掉電話,打開抽屜,從里面摸出一把左輪手槍,頂住自己的下頜。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