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那個沈先生呢？
那個能夠操控灰潮的可惡的家伙呢？
我不是被他……
山口空眼角的余光掠過富士山的山體，突然發現有一片銀灰色的金屬光澤閃爍。
整個富士山有一大半都被一種銀灰色的金屬物質所覆蓋，正是他記憶之中的灰潮！
我打敗他了！？
山口空正想著，就聽跪拜在白骨王座之下的麻生家族族長一臉諂媚的大聲說道：
“山口君力戰妖魔而勝，為我神的降臨鋪平了道路，給了我們光明的未來，我代表東瀛……不，代表人類文明，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您就是人類之神，是人類文明的福星，是救世主，是我們的一切！山口空萬歲！”
話音剛落，周圍跪拜的眾人，以東瀛五大政治世家為首，同時高呼：
“山口空萬歲！”
“人類之星！”
“永恒的存在！”
“虛空之主的圣徒！”
“萬歲！人類命運的主宰者！”
“多元宇宙的命運之子！”
一陣嘈雜的歡呼聲中，山口空雖然覺得有什么地方十分不妥甚至可以說是怪異，此時卻仍然十分受用。
他畢生的追求終于達成，即將脫離人類的渺小身份，投入虛空之主的懷抱，獲得真正的永恒，還有什么能比這更讓人高興呢？
與此同時，天空中的黑洞之中，那股無形的意志即將徹底出現在這個宇宙之中，山口空聽到了一個渾厚而虛無的聲音在他的心中響起：
“山口，很好，你為虛空立下了大功，老子要賞你二斤燒刀子！啊，咳咳，你將得到最終的榮耀，得到永恒，成為多元宇宙的傳奇，永遠存在下去！”
山口空面露茫然之色，感覺虛空之主剛開始的話有些奇怪，只是隨后還是跪在地上，一臉虔誠的說道：
“多謝我神！我神的榮耀將照耀一切世界，虛空將吞噬一切！山口將永遠是您最忠實的奴仆！”
一邊說著，他一邊感受著虛空之主的意志帶來的壓迫力，臉上的迷茫變得更深了。
為什么虛空之主給他的感覺，和之前意志投影降臨的時候不太一樣？
雖然同樣強大，但這意志卻遠遠不足以稱得上是掌控一個宇宙的霸主。
倒有些熟悉……
地面上的銀灰色灰潮此時正反射著光芒，如同鏡子一樣，映照著山口空的影子。
他看了看影子里的自己，雙目一片血紅，口中滿是尖利的牙齒，看起來分外駭人。
只是整體的模樣，竟然是一個孩子！
不對……這不是我真正的影子！
這是我內心的投影！
山口空猛然驚覺，站起來看向周圍的一切，突然感覺這里有些像是一個七拼八湊的煉獄，根本就沒有真實感。
以他對虛空之主的了解，就算是真的吞噬了這個世界，也絕對不會是這個樣子！
再看向那些還活著的權貴們，他更是覺得可笑和虛假。
以他自己的性子，怎么會留下這些奴顏婢膝的家伙？
“怎么了？山口？在我面前，為何不跪下？”天空中的虛空之主的意志中傳來一句問詢，似乎還有些惱怒。
聽到這話，山口徹底認同了自己的判斷，眼睛一瞇，看著天空中的黑洞影子森然道：
“你不是虛空之主……這個世界也沒有被虛空之主所占領，一切還沒有結束……這不過是一場催眠！我要醒來！”
話音剛落，那些原本在向他頂禮膜拜的人全都露出了驚恐的神色，天空中那代表著虛空之主的黑洞投影此時也變得模糊了一些，那意志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說道：
“我當然是虛空之主！虛空主宰一切，虛空之中才能得到真正的永恒！我怎么可能是假的！？”
山口空冷笑一聲，猛然瞪圓了眼睛，大聲呵斥道：
“給我開！”
周圍的一切突然開始如同鏡子一樣碎裂，現出了白色的光芒，整個世界都變得支離破碎，那些跪拜在地的權貴們紛紛消失不見，同時消失的還有周圍的尸山血海。
半空中的黑洞投影竟然現出了如同波紋一樣的五官，露出驚恐的表情，口中說道：
“他要醒來了！”
山口空此時面露猙獰，先是閉上眼睛，隨后猛然睜開，如同怒目金剛，大吼道：
“醒來！”
下一個瞬間整個世界同時崩碎，道道白光充斥整個世界，山口空的眼前出現了變成一片廢墟的東京！
他的意識，此時仍然在尸潮之中，透過千萬雙眼睛看著眼前巨大的灰潮。
而此時的灰潮正在有節奏的閃爍著光芒，還有節奏感極強的白噪音，如同海浪和海風。
是催眠術！
山口空瞬間清醒，再看向周圍，灰潮正在朝著周圍的建筑不斷吞噬，似乎想要形成一個包圍圈將他的尸潮圍在里面。
他突然想到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召喚虛空之主降臨失敗，但他也得到了強大的力量，準備以自己的力量感染整個世界，卻被那個少年所控制的灰潮給攔了下來，接下來……
接下來稍微有些記不清了，應該是被對方使用了催眠術，讓他陷入了那個意識幻境之中！
尸潮的表面浮現出一張張人臉，哈哈大笑，用千萬種聲音森然道：
“雕蟲小技，也想將我催眠嗎？沈先生未免有些太小瞧山口了！”
說話間，尸潮已經釋放出狂暴的電磁脈沖，朝灰潮沖去。
同時直接探出一條條長長的肢體，刺向那巨大的灰潮。
眼前這些機械集群組成的金屬灰潮同樣有著巨大的弱點，只要被強電磁脈沖毀滅，就徹底沒有任何作用。
對方的本體絕對還在附近，他只要將所有灰潮全部毀滅，自然就能找到那個藏起來的家伙。
就算本體不在這里也沒什么，他的目標本來就是感染整個世界，而不是和什么沈先生鏖戰。
等到將整個世界徹底感染之后，他就能聚集足夠的力量，再次召喚虛空之主的降臨，這一次，一定能夠成功！
雖然意識的深處仿佛蒙上了一層薄紗，朦朦朧朧仿佛還有什么東西沒有記起，有些看不清，只是現在卻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了。
山口空控制著尸潮探出無數條觸手和肢體，帶著狂暴的電磁脈沖刺進眼前的灰潮，隨后猛然加大輸出，直接形成了一張強大的能量之網，將灰潮轟得分崩離析，變成了一團一團的銀灰色金屬，隨后又直接被周圍的電磁脈沖場徹底消滅。
整個東京疫區以及周圍的地方，還有源源不斷的喪尸在趕來，如同飛蛾赴火一般融入到尸潮之中，壯大著尸潮的力量。
很快，所有的灰潮都已經被毀掉，只剩下了最后房屋大小的一小團。
整個東京堆滿了黑色的金屬粉末和殘渣，看起來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樣。
山口空控制尸潮的觸手撥開那一團灰潮，現出里面一個面色慘白的東方少年來。
隨后他根本沒有和對方作任何交流，直接用觸手刺穿了那少年的心臟，無數病毒被注入對方的體內。
那少年先是一愣，隨后迅速掙扎嘶吼，變成了嗜血的喪尸。
山口空隨手將那喪尸撕碎之后，嘿然笑道：
“什么沈先生，還以為我神看重的人類能有多強，也不過如此罷了。”
干掉了沈鋒之后，山口空龐大的尸潮身體開始迅速蠕動，朝著南部防線而去。
他即將毀滅整個東瀛，繼而是整個世界！
一切都在朝著最好的方向而去。
用不了多久，對方在催眠中讓他看到的那一幕，就要成為真實發生的現實！
突然之間，山口空猛然看到了那少年被撕碎的尸體，隱約感覺哪里有些不對。
那具身體之中，好像沒有血液流出……
他連忙探出觸手，將尸體的碎片放到眼前開始仔細查看。
對方的眼珠竟然一碰就掉了下來，皮膚雖然觸感很好，卻明顯是硅膠！
被撕碎的身體之中，也沒有肌肉骨骼和內臟，有的只是金屬做成的中空架子！
“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騙我……竟然敢騙我！”山口空控制著尸潮狂吼，感覺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個無盡的深淵，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漆黑。
“山口，山口……”一個聲音在耳邊傳來，好像還有人在推自己。
山口空猛然睜開眼睛，大叫一聲：“……騙我……不是真的！”
隨后發現自己正坐在一間辦公室里，剛才好像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他的眼前，站著最好的朋友，他的發小，天神生物醫學株式會社的社長丸山森。
他所在的地方，是天神生物醫學株式會社的辦公室。
“山口君，你怎么了？”丸山森關心地問道，“是不是做噩夢了？什么不是真的？”
山口空凝神看了看周圍，隨后長舒一口氣，說道：
“是丸山啊……我剛才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一切都變了，我失敗了，然后被別人戲耍了……”
丸山森一臉關切，問道：
“什么失敗了？不要太過擔心，我們的公司雖然上市失敗了，但就算上市失敗也沒有什么，現在公司的業務運轉順利，你所提供的那個化學公式對延壽藥的研制很有幫助，相信很快就能成功，成為公司的主打產品了！”
隨后丸山森繼續說道：
“山口，如果真的能成功上市，就把天神會解散了吧，我們不需要在黑暗中掙扎也能過上好生活，你現在作為暴力社團的主管人，一直被政府和警察盯著，實在是太過辛苦了，我們的公司也不是最開始那么弱小了，那些老牌醫藥公司就算想要吞下我們，也要掂量掂量代價呢。”
山口空擺擺手嘿然一笑，說道：
“不用再說了，森，這個世界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更何況我們可是在東瀛，你在光明之中，我在黑暗之中，我們一起攜手，才能走得更遠，你忘了自己剛從海外回來的時候，受過多少欺辱？那些老古板根本不相信你的才華，只會墨守成規。可惜啊，我們被業界聯合打壓，根本沒人給我們投資，不過你不用擔心這個，我會搞到錢的……”
丸山森嘆了口氣，說道：“你該好好休息了，放心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說著，丸山森轉身離開。
山口嘆一口氣，閉上眼睛斜躺在椅子背上，準備再閉目養神一會兒，剛才的夢實在是太真實了，而且好像是多層夢境，簡直真實到可怕。
整個世界好像都毀滅了，不過為什么他好像還有些開心？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現在，過去，未來，存在，虛無，永恒……”
緊接著，一連串的字母和化學式在他的腦海中浮現，不可名狀，難以言說，給人的感覺仿佛惡魔的筆記，充滿力量，透出無盡的邪惡和……永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