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起面色復雜地說道:“一向大公無私的衛鞅,未料到他臨終之前,竟然最掛念是自己的家族。”
“既然他都未能免俗,老夫又何必故作清高。林小友,明說吧,庇佑公孫家,需要老夫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林澤想了想,搖頭道:“非晚輩不愿,而是晚輩實在做不到。”
“為何?”公孫起面帶奇異之色問道。
林澤對著公孫起行了行禮:“好叫前輩知曉,晚輩說服了胡亥公子庇佑了呂家之人,也說服了胡亥公子將衛家納入門下,公孫家恐怕力有未逮。”
“能庇佑呂家之人,是因為呂丞相將呂家一分為五,胡亥只庇佑了其中一部分,況且為了堵世人悠悠之口,那些產業名義上都屬胡亥名下了。”
“能庇佑衛家,是因為商君一生大公無私,樹敵不多,況且衛家遠在商丘,縱然如此,胡亥也不得不派了人,假意接管了衛家的半數產業。”
“而公孫家,因為前輩起于軍伍,家族子弟,門生故吏,均身在軍中,所養門客,俱為武道強者,如此勢力,前輩覺得陛下會放任胡亥輕易接手嗎?”
公孫起反問道:“那你覺得該如何是好?”
林澤平淡地說道:“遣散大部分門客,與門生故吏斷絕來往,家族子弟該退的退,只留身居高位的數人,而后低調處事,韜光養晦數十載,便可安然無憂。”
公孫起點頭道:“言之有理,可老夫走后,那幾個嫡系后人未必甘心蟄伏,這當如何解決?”
林澤想了想,說道:“此事易爾,晚輩雖不能保證胡亥能庇佑公孫家,但讓他時常敲打公孫家,倒沒太問題。”
公孫起面色古怪說道:“你當著老夫的面,說要打壓公孫家,就不怕老夫一掌把你給拍死?”
林澤笑道:“前輩說笑了,以陛下的性格,縱然不會株連前輩家族,估計也不愿看到公孫家太過招搖,與其由陛下授意李斯或趙高打壓公孫家,不如由胡亥公子代勞。”
“畢竟下手會多點分寸,不至于讓公孫家一蹶不振。”
“甚至晚輩可膽子再大點,直接宣告公孫家乃我獨有之敵,除我之外,其他人若敢動手,我便與他不死不休。”
公孫起想了想說道:“倒有幾分道理,這樣也不錯,只要不死,公孫家終有興起的一天,受些打壓,又算的了什么呢?”
林澤連忙說道:“此事還需前輩幫個忙。”
公孫起回道:“說。”
林澤認真地說道:“晚輩雖說是為了公孫家而出壓的,可公孫家的其他人未必會理解。
為了避免遭到前輩族人的記恨,請前輩給我一個免責的信物及書信,他日公孫家重回安定或興起時,晚輩可拿著信物和書信解除雙方誤會。”
只見白起將隨身佩劍解下,放到林澤面前說道:“此劍名為天問,原本不過最普通的青銅劍,后經少府多次將奇珍異石熔煉其中,又經過我多年宗師之力的淬煉,如今已是不折不扣的神兵利器,可謂伴隨我征戰了一生。”
“這把劍,作為信物如何?”
林澤聞言,不由咽了咽口水,神魂境強者精心呵護的神兵利器,恐怕足矣讓這世界大多數武者變得瘋狂起來。
然而林澤很快恢復了平靜,說道:“此劍太過珍貴,當做信物,大材小用了,不如留給后人護身,前輩可另外換個信物。”
公孫起搖頭道:“俗話說寶劍贈英雄,雖說我那些不成器的子孫武道修為尚可,卻遠遠配不上英雄二字,你將此劍收了,若他日公孫家有宗師強者,你再交還給他,若沒有,你就留著自己用吧。”
林澤苦笑道:“前輩就不怕我直接私吞了?”
公孫起笑道:“你有沒有雜念,老夫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林澤愕然,說實話,第一眼看到的時候,林澤心里倒有些陰暗地想法,后來確實沒有那種特別想要的欲望,因為林澤是練的是刀法啊,那把劍做砍刀用,怎么都有些違和。
再說了,林澤除了實在找到上好的刀外,恐怕都不會去用劍的,相比一把劍而言,武安君手上有他更想要的東西。
公孫起繼續說道:“回頭老夫再給你一份手書,上面會注明是老夫拜托你,名為打壓公孫家,實則是在護佑公孫家。”
“護佑公孫家一事,已然談妥,小友現可告訴老夫,需付出什么樣的代價了吧。”
林澤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道:“前輩不必如此,其實說來晚輩還與武安君府有些淵源,昔日晚輩還是在武安君府的幫助下,才踏上武道之路的……”
公孫起直接揮斷道:“不必多言,你所說的老夫聽都沒聽過,自然不會認為是武安君府給你的恩德,直接說你想要什么吧,不然老夫會認為你之前都誆騙我的。”
“老夫征戰一生,還從未見過,幫助別人,不需要回報的,你也無須不好意思。”
林澤只好故作無奈道:“既然如此,那晚輩就不客氣了。”
“前輩武道修為高深,晚輩想請前輩指導晚輩的武道之路。”
公孫起微微皺眉道:“你不是徐福弟子嗎?為何還需要老夫指導你武道?”
隨即眉頭舒展開說道:“罷了,或許你是要采集百家之長呢。老夫先看看你修習的武道,到底是個什么樣子?”
說要一手搭在林澤肩上,無盡的宗師之力在他的控制之下,涌進林澤體內,并在他體內來回流轉了幾個周天。
小進立刻在林澤腦中瘋狂喊道:“警報,警報,有不明高端能量入侵,對宿主威脅極大……”
接著便是無數嘈雜的聲音,林澤只覺頭都大了。
林澤只得狠狠地在腦海里叫道:“閉嘴。”
小進才重新陷入寂靜無聲的狀態。
公孫起見林澤臉色有點蒼白,不由關心問道:“怎么,有些不適應嗎?”
林澤露出微笑道:“還好,只是有些緊張。”
公孫起遂不再去問,反而點評林澤道:“據老夫的探查,你乃真真切切的土屬性的體質,按理說,應該練些偏防御的功法,像那趙國宗師廉頗一般,以守代攻,聞名天下。”
“可你又不知練了什么秘法,真氣又比普通的土屬性真氣強大了不止一籌,同時你又修煉了儒家的練體之法,佛宗的防御之法,道家的心法。”
“按理說,像你這種,看似采納百家之長,實散則不精,長此下去,未必宗師有望。”
“可你修煉的那不知名秘法,的確了不得,竟隱隱將你所有的武道之法都提升了一個檔次,若你那秘法能更進一步,待你將所有法門融合一起之時,便是你武道大成,成就宗師之日。”
林澤聞言肅然,躬身一拜:“謝前輩教誨。”
公孫起不可置否的擺了擺手道:“老夫只是粗略總結了一下,算不得什么,你師徐福也能做到,當不得你這句謝。”
“我觀你其他武道之法都尚可,唯獨這殺伐之力,欠缺了些,老夫別的沒啥,唯獨這殺伐之力,獨霸天下,你可愿意學一學?”
林澤聞言心中大喜,他冒險來見武安君,除了想攪渾水,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故林澤躬身行禮道:“晚輩樂意之至。”
公孫起微微一笑,將手搭在林澤肩上,很快林澤體內的真氣便按照特定的路線,飛快的運轉了起來,隨后林澤的真氣便露出絲絲鋒芒。
公孫起將手收回道:“真氣運行路線,我已教給你了,你自己試下。”
林澤按照剛剛的路線,運轉著真氣,等到鋒芒畢露之時,林澤將真氣附在手上,輕輕地碰了碰石桌,只見石桌的一角,宛如豆腐一般被切斷,露出光滑的斷面。
林澤朝公孫起深深一拜:“多謝前輩傳功之恩。”
公孫起搖了搖頭:“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天色不早了,老夫也就不留你了,散了吧。”
林澤拿起“天問劍”,再朝公孫起微微一禮:“晚輩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