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卿可有異議?”
林澤突然起身,雙手背負身后,居高臨下望著陳平等人。
眼見林澤起身,陳平等人哪敢安坐不動,紛紛起身。
陳平率先躬身道“陛下開源節流之策雖好,可有幾處難點,執行起來恐怕不易。”
林澤伸手往下壓了壓“都坐,朕只是想站一站,你們不必陪著。丞相認為有何難點,細細說來,趁著大家伙都在,一并解決了。”
陳平尚未開口,便聽到禮部尚書東方鶴笑呵呵回道“禮不可廢,哪有陛下站著,臣子坐著的道理?”
林澤搖了搖頭,懶的再管這群死板的重臣,愛站站,反正又累不死。
陳平接著說道“先說節流,其一,平價收購市面中品及以上天材地寶。天材地寶的品質各不相同,這平價該由誰確定,如何確定?若處理不好,極易產生貪腐。”
“其二,若有人私藏或者偷偷服用中品以上天材地寶,查探起來太難,該如何杜絕?”
“其三,針對陛下此項政令,秦律中并無具體處罰規定,一旦有人犯事,該如何處置?”
林澤微微頷首“丞相思慮周到,朕心甚慰,關于這些問題,丞相認為該如何解決?或者需要多久能給出解決方案?”
陳平聞言一怔,先前新政的時候,林澤幾乎事必躬親,可這次,他怎么都沒想到,林澤反手就將問題丟回給了他,反過來問他怎么解決。
林澤見狀,微瞇著雙眼,不悅道“丞相該不會指望著朕來解決吧?”
我特么又不是工作狂秦始皇和朱元璋,有些事事關重大,著重關注也就罷了,啥事都自己想辦法,還不得累死?
再說,啥事都皇帝做了,還養一群官員干嘛?每年給出去那么多俸祿和獎賞,總不能養一群啥都不干的閑人吧?
這么苦逼的皇帝,還不如不當。
陳平一時有點摸不準林澤的想法,只能硬著頭皮回道“微臣不敢。”
林澤順著說道“不敢就對了,還有其他問題嗎?”
陳平面露遲疑之色,不知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說。
林澤略微不耐煩催促道“咋都不吭聲?到底有沒有問題?”
陳平思索片刻,終究覺得不能聽之任之,咬牙道“關于開源,臣尚有幾處不解。”
林澤臉色稍緩,語氣溫和道“丞相有問題早說嘛,何必支支吾吾呢?朕找你們來,不就是為了討論問題解決問題的嗎?”
陳平暗地松了口氣,陛下似乎恢復正常了,遂神色誠懇道“陛下讓工部聯合戶部接管所有中品及以上天材地寶培育地,臣非常贊同。”
“但該如何擴大產出,以及如何論功行賞,亦或追究責任,還需從長計議。若不嚴加管理,臣擔心朝廷接管后,有人會借機中飽私囊,危害朝廷利益。”
陳平所說,林澤深以為然,后世國企央企年年虧損,與陳平猜測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可林澤不打算插手此事,淡然道“此事與節流之策,一并交與丞相全權負責,朕回頭會下道旨意,言明此事,六部任由丞相調度,朕只要結果,不論過程。”
“還有嗎?”
陳平再次一愣,不過這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恢復的比較快,同時得出一個結論,陛下是真變了。
可既然都說了大半,沒道理剩下那點還藏著掖著,陳平挺直腰桿說道“稟陛下,關于兵部出兵征戰四方,掠奪天材地寶一事,臣覺得不妥。”
“妄動刀兵,且不說輸贏難定,能搶回來多少寶物,光耗費的人力物力,再加上撫恤和獎賞,必然遠遠超過所得,得不償失。”
“臣認為大可改征伐為出使,炫耀武力,責令四方上貢,從者當寬恕之,不從者再遣大軍滅之,以最小代價換取最大利益,方是良策。”
林澤擺了擺手道“丞相說的在理,就按你說的去做,先派使者出使四方,令四方上貢,不從者再遣大軍滅之。”
“出使一事由禮部主持,錦衣衛兵部安排人跟隨出行,記得路上繪好地圖,免得出征之時找不到路。”
陳平、東方鶴、韓信、吳凡齊齊躬身應道“臣等遵旨。”
林澤坐下,第三次問道“諸卿可還有其他問題?”
陳平聞言,欲言又止,他本想問,陛下今日為何如此怠政,卻又覺得身為臣子說這種話太過放肆,尤其當著其他大臣的面落陛下的面子,已是欺君大罪,故沒說出口。
林澤敏銳察覺到陳平臉上神色變化,主動問道“丞相可是還有話沒說完?”
陳平躊躇片刻,躬身應道“臣今日所思所想,俱已向陛下表明,并無其他想說的。”
林澤微微點頭,轉向其余人問道“那你們呢?”
韓信吳凡等人紛紛回道“臣等并無異議,一切遵從陛下指示。”
林澤伸了個懶腰道“行吧,都下去干活吧,丞相責任重大,各部尚書要用心協助,朕希望諸卿既能為西秦開創萬世太平之始,亦能延福子孫,世代富貴。”
以陳平為首的幾大重臣,躬身行禮道“陛下教誨,臣等方銘記于心,不負陛下所望,臣等告退。”
隨即依次離去。
臨走之際,陳平回頭望了一眼林澤,滿肚子話語沒說出口,而是帶著一絲不甘離去。
林澤看在眼里,淡然一笑,不聞不問。
陳平那點心思,林澤哪里猜不透。
難道林澤不知道開源節流太過理想化,實際推行將會遇到很多問題,進度遲緩,效果欠佳?
只不過出于其他考慮,假裝不知罷了。
縱觀林澤從道宮回來,所做的一些事,先是慫恿莊周壓榨道佛儒三教,接著表露出要不遺余力修建八座祭壇的態度。
今日議事,更是有種舉國之力復蘇建木神樹的架勢。
說到底,不過是做給道圣看的而已。
至于道佛儒三教配合度是高是低,修建八座祭壇能不能派上用場,舉國之力能有幾分效果。
抱歉,不在我控制范圍內。
反正道圣交代的事,表面上看林澤已經盡力了,就算結果不盡人如意,林澤也可以說事情太艱難,非戰之罪。
這樣看似多此一舉,與陽奉陰違相差不大,實則天差地別。
不管如何,態度算是到位了。
林澤這樣做,也是無奈之舉。
首先,林澤無法確定,建木神樹復蘇,到底像道圣所說,是一場足以讓圣人動心的機緣,還是能將他坑死的巨坑。
其次,形勢比人強,林澤暫時不是道圣對手,無法公然與他唱反調。
兩相結合,看似全力以赴,實則效果一般,是最佳選擇。
任誰都挑不出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