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時候出現的?”
他覺著有些奇怪,分明之前都沒有看見附近有人活動的痕跡。
“老人家說笑了,我們不至于這么小心眼!”
徐志巖聞言也是不動聲色地拉住了沖動的王成元,生怕這個憨貨真的把這鳥給打下來了。
“那真是多謝公子海涵了。”老嫗走了近,語調滄桑地說道,眉眼間的褶皺微微蹙起,直到天空中的那只鳥兒緩緩盤旋著降落,恰是落在她的肩頭,親昵不怕人地蹭了蹭她的臉頰才緩緩舒展開來。
“玉兒,還不快向那位公子道歉!”
老人家似是在呵斥這只鳥兒。
鳥兒竟然也似乎能聽懂她的話語,雖然似是有些不太情愿,但還是撲楞撲楞的飛起來,像模像樣地在空中行了一禮,這才緩緩飛了回去。
徐志巖幾人均是有些訝異,尤其是那幾個少年少女竟是都看直了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他們可從來沒見過如此通人性的鳥!
就連王成元此時也顧不得生氣了,愣愣地看著那只鳥,覺得頗為新奇。
“這鳥……能聽懂人話?”他結結巴巴問道。
“讓幾位見笑了。”老嫗慈祥的摸了摸鳥兒的羽翼,鳥兒也是一副順從的模樣,乖乖地任由撫摸,“我將它從小養到大,它也視我為親人,我的一些命令還是聽得懂的。”
幾個少女見到這可愛的鳥兒還這么聽話,也是好奇地靠近過去,想要摸一摸。鳥兒雖然不情愿,只是在老嫗的要求下,還是不情不愿地任摸了幾下。
只是若是男性想要摸一摸,那鳥兒卻是炸毛了一般,欲要啄人,嚇得少年趕緊縮回了手。
看得出來這只小家伙并不喜歡男人。
“老人家,這鳥可愿割愛賣予我嗎?”一位小姐見獵心喜,忍不住怯怯出聲道。
老嫗聞言卻是微微搖頭:“此鳥身懷靈性,懂得人情是非,它是去是留與我無關,我又豈能做主買賣呢?”
“只是此鳥喜愛山林之間,就算姑娘你強自捉去,也未必讓它歡喜……”
“既是如此……那就算了罷……”那小姐有些失望,忍不住又悄悄望了那鳥兒一眼。
“果真這天下奇人異事不少……”徐志巖見了此景,有感而發嘆道,“我愈發覺得以前的自己就像是一個井底之蛙,只有出來了才能認識到有這么多有意思的人和事。”
杜白卻是與他們所看到的不同,目光在那只鳥上多停留了幾秒。
他從這只鳥上感覺到了一絲異樣的氣息……
應該不是一只普通的鳥。
倒是這位老嫗渾身上下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就連她的竹簍里都只裝著一些可食用的蘑菇果子與草藥,不值得多做注意。
“剛才應該只是自己的疏忽吧。”杜白也沒有多想,暗自判斷。
而這邊徐志巖倒是先上前與老人交談了兩句,只是得到的消息并不盡如人意。
“老身已經在這里住了很長一段時間,卻從未曾聽過有鬼怪的傳聞,幾位應該是來錯了地方了。”老嫗微微搖頭道。
“這樣啊……”徐志巖等人微微皺眉。
他們也沒想到這里會住著一個老婦人,那自然也不可能會有鬼怪在這里鬧事。想來之前路人經過所聽見或看見的都是這老婦人而已,更多也不過是捕風捉影,以訛傳訛罷了。
他們之前探索時已經見過許多這樣的事情。
這還沒到晚上便已經真相大白,眾人心中難免有些失望。
就連杜白也是有些失望的。
畢竟他來這蘭若寺的目的是為了找聶小倩,為了一睹倩女幽魂的風采,而不是這破落的寺廟和一個老道姑以及一只疑似精怪的小鳥。
旋即他卻是暗自嘲笑了一聲。
“也罷也罷……自己也不要鉆牛角尖了。誰也沒規定這蘭若寺一定要和聊齋里的故事一樣,也沒規定每個蘭若寺里一定要有個聶小倩。”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他輕嘆一聲,也便慢慢放寬了心思,不再糾結。
不過雖然已經得到了結果,但總也不能立刻便回去,既然都已經來了便在這里休息休息玩一玩,不要浪費了機會。學會的幾人大概也是經歷多了,沒有太多的沮喪,現在倒是純粹把此次行動當做了一次郊游,玩得不亦樂乎。
這邊杜白拒絕了他們的邀請正有些無聊地倚靠在窗邊,抬眼看看翠綠的風景也算是不錯的享受。
窗外幾人各有不同的動作。
徐志巖學識最高相貌也是最英俊,除了蘇芷柔之外的幾個女孩都圍在他身邊,另一個少年也是小跟班一般與有榮焉,看得出來也算是一個小團體。
倒是另外那個名叫王成元的莽撞少年此時卻是蹲在一棵枝椏旁邊,枝椏上那只頗為奇異的小鳥正高傲地翹著小腦袋,瞧也不瞧他。
他似乎已經忘記了之前的成見,滿心想逗弄這只能聽懂人話的小鳥,四下打量一會兒,不知從哪里采來幾顆紅艷艷的果子送到小鳥嘴邊。鳥兒雖然一開始不愛搭理他,不過這個時候也受不住美食的誘惑,小心翼翼地探過去叼了一顆來吃,大約是覺得味道不錯,看這小子的眼神也不那么敵視了。
看了一會兒,偶然回頭時發現,身后的廟宇內老婦人已經走了進去正在虔誠地禮佛,看她的動作,似乎已經持續了很久很久,已經成了一種自然的習慣。
很難想象,一個年逾古稀的老人為何要獨自居住在這荒郊野外與禽獸為伴,孤獨禮佛。
或許是家中不孝子孫,也或許是家中破落……
只是有些意外的是,明明老人并沒有回過頭卻似是也察覺到了他的觀察,一邊閉目禮佛,一邊輕聲滄桑道:“年輕人,若是有心事或是煩惱,不妨來拜一拜佛祖。若是機緣到了,佛祖或許會給你一些啟示……”
杜白一怔,倒是沒有反駁,緩緩走到她的身邊卻沒有跪下也沒有低頭看著這位老人,而是望著那尊破舊的佛像,那木雕的笑容似乎愈發慈善,一雙已經完全掉色了的眼睛在此時似是多了幾分異樣的神韻,正在靜靜凝視著他。
“老人家,我可沒有什么煩惱。”他低聲說道。
“年輕人,在佛祖面前謊言是沒用的。老身能感覺到,你似乎和外面的那些人并不一樣,你的心中隱藏著對未來的迷惑與不安……”老嫗依舊閉著眼,只是慢慢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