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城么……”
靈佑禪師似是回憶起了些什么,“那鬼城來歷恐怕要追溯到上千年以前,實力深厚,里面數百年的妖鬼眾多,那大王魘龍王更是道行至少兩千余年的鬼中至尊,且擁有操控人心的妖法,其實力深不可測……”
田道士聽聞這番話,不禁皺起眉頭,心中也是覺得異常的棘手,以他一人之力恐怕根本無法撼動這規模龐大的鬼城。
只是就在他思慮著是不是要回師門請求師父師叔等的幫忙時,耳邊卻是又悠悠響起了那靈佑禪師的聲音。
他似是深深嘆道“只是如今,那鬼城你便不要再去打探了……”
“為何?”田道士不禁睜大了眼睛,疑惑間出聲詢問,“難不成就縱容那鬼王在人世間為禍無辜百姓嗎?”
若非是知道這位靈佑禪師絕不是那種會包庇鬼怪的那種惡人,他幾乎都要懷疑對方的本心了。
“因為那鬼王已經不可能再出來為禍人間了……”
靈佑禪師那傴僂的身形緩緩轉過來面對向他,其如今的真面目也是展現在田道士的眼前。只是這一眼,卻是讓他心驚膽顫,目瞪口呆!
只見這位名譽天下的活佛已然沒有了一個正常活人般的模樣,整個在袈裟包裹下的身子幾乎是皮包骨頭,且沒有半點的血色,兩頰深深凹陷,面皮似是因為過度的老態皺結成一塊一塊,似是破布一般耷拉下來,使得其整張臉看起來不像是神僧,更像是一具行將朽木的老人的軀體。
更可怖的是,他的身上甚至都已經結起了幾層蛛網,眼睛嘴巴緊閉著,久久不曾張開,似是已經完失去了生息,但靈佑禪師的聲音卻是依舊在他的耳邊響起,更是讓他汗毛倒豎!
“剛才自己就是一直在跟這個活尸在說話?”
若非清楚這位活佛不可能變成僵尸,他差點都打算掏出桃木劍來斬妖除魔了!
而那聲音依舊在空曠的大殿內悠悠響起“在當初那場討伐之戰中,老衲以畢生佛法乃至這條微不足道的生命,終究是給予了那鬼王致命的打擊,想必那魘龍王也根本無法久存于世,再也無法為禍人間!”
“若非是心中存著一個未了的心愿,恐怕老衲也早已與當時那些犧牲的弟子們一樣圓寂了,終究是茍延殘喘至今,等來了一位有緣者……”
“禪師!”
聽聞這么一番話,田道士心中卻是再也沒有了原先的驚訝,而是滿心的震撼與敬重!
雖然靈佑禪師此刻說來簡單隨意,但其中的困苦折磨絕對不少!
座下弟子近乎部都犧牲于除魔衛道的偉業之中,便是本來最有希望成為真佛的自己,如今也是甘愿放棄近乎臨門一腳的無數和尚窮盡一生所追求的目標,自愿舍身降魔,為這天下奉獻大功德!
這大概便是佛門之中所說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大無畏精神吧……
雖然兩人追求的是不同的道路,但并不妨礙他尊敬這位真正的前輩!
不過若是其口中的魘龍王真的已經身隕,那鬼城應當是群龍無首紛爭四起才是,怎么從之前幾次的遭遇來看,卻是并沒有發現痕跡呢?
不過這些問題來不及細思,便聽得靈佑禪師繼續說道“老衲如今已經時日無多,心中還有一道心愿未了,恐怕還須勞煩施主一事……”
田道士沒有立刻應下,只是謹慎地問道“禪師請說,若是本道力所能及的,定然義不容辭。”
靈佑禪師并未在意他這些小心思,只是嘆道“當年老衲座下有五位關門弟子,由我親自傳授大乘佛法,只是各自理念不同,最終所體悟的佛法也是各不相同。那最小的弟子與老衲理念最是不同,每一次與老衲辯法皆是有更深的體悟,前途恐怕不可限量。只可惜其為了印證自身佛法,終究還是離開了這密印寺去往了別處。”
“如今那四位弟子因悟性不通而大限已至或是為了剿滅那些妖魔而犧牲,這密印寺中再也沒有合適的弟子再接下老衲的衣缽,便想托施主替老衲將幾件寶物傳給那第五位弟子。”
言罷,只見一個散發著金光的盆缽從那身后那佛像的手中緩緩騰空而起,飛至田道士的面前后停下。
“此物曾是佛祖手中的一道寶物,可以將萬千妖魔收入其中,非大神通者無法逃脫。希望那孩子能好好運用罷……”
田道士好奇地伸手接過這盆缽拿在手中打量了兩眼,卻發現自落入他手中之后,其金光便已經散去,平平無奇仿佛只是一個最普通的僧人化緣用的盆缽,不禁讓他有些愕然。
“看來是要精通佛法才能用了。難怪他敢這么大方就交給自己。”田道士恍然。
而那靈佑禪師卻是緊接著說了一句話,其中的深意讓他記在了心中
“還有一句話需要施主轉達給那執迷不悟的弟子只要堅持佛法,那么佛祖永在心中,不必再去追尋那些虛假之物……”
“這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是禪師的那位弟子走入了什么歧途了么?”田道士暗自細思,只是卻也想不出個頭緒來。
想不出也就不想了吧,反正是這些和尚自己的事情,他一個道士去管這些做什么,旋即倒是想起了一個問題。
“只是不知道前輩那位弟子如今身在何處?這天下之大,恐怕一時也難以找尋啊……”
靈佑禪師答道“那孩子如今在臨安城。你若是去到那里,有此寶物的指引,想必自然可以與之見面。”
“臨安么……”田道士細思了一下,那里有些遙遠,不過自己有師兄似乎也在那一帶,或許可以順便幫一個忙。
雖然沒有什么報酬,不過他還是應承了下來,能給這位普度眾生的活佛幫一個小忙還是樂意的。
只是就在他轉身踏出大殿大門的時候,卻是愕然發現門口竟然已經席地而坐了十幾個灰袍的僧人,閉目凝神,口中齊齊念誦著經文,仿佛是預兆著某件事情的發生。
田道士一怔,意識到了什么,猛地回頭看去,卻是發現殿內那靈佑禪師的身體上正在慢慢地滲透出一絲絲的金光,似是從內部開始消散一般,逐漸地雙腳,手臂,頭部,盡皆化作金光散去,最終只留下地上一件無所支撐的袈裟慢慢地散落在地,以及幾粒若有靈性的金色舍利子在袈裟的遮掩下也可以看清的充斥著無量佛法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