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和煦的陽光暖洋洋地灑下,路邊的泥土之中已經依稀可見些許的綠意萌芽,街道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加上商販們的叫賣聲,孩童的追逐打鬧聲,混雜在早餐鋪子升騰起的香噴噴的煙火氣里,給人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
“冬天大約是快要過去了吧……”
杜白穿行在這大街上,抬頭望向天上的蔚藍的天空,心情意外的也很是不錯。
比起其他地方,臨安已經逐漸有些暖和了起來,偶然吹過的一絲微風也不會給人刺骨的寒意。
這個時候,被自己支使去買早點的小瑩兒終于笑嘻嘻地懷抱著一個紙袋子跑了回來,口中呼出的熱氣在空氣里形成了白白的霧氣,逐漸消散。
“姑爺姑爺!你看,這個包子看起來就很好吃!我聽那邊的大嬸說別人可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呢,還是看瑩兒可愛所以才特意給我留了一點兒……”
瑩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像是獻寶一樣將那幾個熱騰騰的包子遞到他嘴邊,眨巴著大眼睛,似乎是在期待著他的夸獎一樣。
杜白接過一個咬了一口,味道的確還不錯不過不算特別出眾。看那邊攤位上那大嬸一臉精明的樣子,也大約能猜到是哄瑩兒開心的話語了。
不過他咽下去后,還是點了點頭:“不錯。”
順便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瑩兒有些不高興將她當做是小孩子一樣對待,不過倒也的確像是孩子一樣忘性很大,過了一會兒后就一邊美滋滋地啃著包子,一邊斷斷續續地好奇問向他。
“姑爺,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呀?”
“唔……去書院見一個人。”
杜白雙手負于身后,閑庭漫步般的走著,雖然沒有主動避讓,但是面前的人都下意識恰好給他留出了足夠的空間穿過。
不過雖說是這么悠閑地說是要找人,但實際上還是要麻煩許多的。
尤其是如今這個書院和一般的學校不太一樣,他之前也曾聽盛云庭提起過,因為學風嚴謹的緣故,所以關于學生們的出入限制得比較嚴格,也只有偶爾踏青或是別的考試的時候才有機會外出探親等等。
當他來到了那書院的山門前時,便是看見有一個穿著藍色儒衫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門前的桌子旁,手中捧著一本外皮寫著某某經傳的書冊頗為專注地誦讀著。
待察覺到有人接近之時,方才因為被打斷了讀書的入神而有些不耐煩地抬眼看了一眼來人,見是一個帶著丫鬟的富家公子,還當是來這里玩鬧的,更是沒好氣。
“來者止步,此處乃是尼山書院,是讀書人們讀書習字傳誦圣賢的地方,不是爾等可以隨意進出之地。”
大約是這位中年儒生一副大義凌然的模樣頗為嚇唬人,瑩兒本來還有些興致勃勃,此時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了,小心翼翼拉了拉杜白的袖子。
“姑爺……”
“無妨。”杜白拍了拍她的手,隨后對其抱拳道,“這位兄臺,實不相瞞,我們是想來找一個朋友,有些要緊事要和他商量一下。還請兄臺能通融一下……”
這個儒生卻是不聽,瞪著眼睛,用力搖頭。
“不可不可!”
“我們書院可是有規矩的,現在正是讀書的時候,學生們正在課堂里學習,怎么能因為你這點事情就壞了規矩?你還是回去吧,莫要浪費時間了。”
他說著便是重新坐下來,手里捧著書,念道:“你不必多說,我心意已決不會再改,不要再打擾我看書了。”
杜白聞言,低頭看了看此人手中捧著的那本厚厚的書,想了想,忽而壓低了一些聲音笑道:“這位兄臺,不知你手上的書好看嗎?”
“自然是好看!”那人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朗聲道,“此書記載了圣人言論,值得我等普通人仔細鉆研一生,稍有收獲便已是受益匪淺……”
沒等他說完,杜白便是接上了一句看似是無關緊要的話。
“卻說那西門官人聽見外面人聲喧鬧,嚇得渾身發軟。慌忙提著衣服,匆匆忙忙便是從后門溜出,也不忘用巾帕遮著臉,生怕被人瞧見自己的狼狽模樣,說時遲那時快……”
一邊說著,他一邊好整以暇地打量著面前這個儒生的神色變化。
果不其然,看見對方一開始還是不以為意的神色逐漸變得有些奇怪,最后面色發白,慌慌張張地東張西望,似是生怕這時候突然有熟人過來聽見了。
“且慢!”
這儒生趕忙勸他打住,語氣要好轉了許多。臉色雖然還是有些發虛,但已經好聲好氣地小聲招待著:“這位公子,我懂了,我都懂了!”
“這親朋好友難免有點事情,我明白的!”他拍了拍胸膛,好像前一刻毫不留情拒絕的人不是他一樣,這會兒,簡直好像是久違蒙面的好兄弟一樣,十分熱情。
“來,拿上這個腰牌便可以先進去,不過不要久留,若是被院長們看見了,我也是擔待不起呀……”
說到最后,他也是一臉的無奈和肉疼,顯然是冒了極大的風險了。
“那就多謝兄臺了!”
杜白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微笑著接過對方手里的腰牌放到懷里,隨后便是帶著身后還一臉迷茫的小瑩兒走入了書院的大門內。
等他們走遠了之后,那儒生方才長長的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不知何時滲出的冷汗,然后趕緊收好了自己手里的書籍,生怕被別人給瞧見了。
雖然他依舊心里滿是疑惑,不太明白為何對方會知道自己所看的書的內容……
而這一邊,杜白帶著瑩兒走進去時,瑩兒也是有些不解:“姑爺,你剛才說的都是什么呀?怎么那個人這么容易就放我們進來了?”
杜白沉吟了一下,摸了摸她的頭,意味深長地說道:“唔……瑩兒你還小,這些事情你還不用去了解。乖!”
瑩兒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而杜白則是繼續拿著那腰牌,目光掃過這書院的內部,心中則是在考慮著要怎么盡快尋找到那個燕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