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蠆暴怒地朝那支箭矢般的雷光射來的方向看去。
遠遠便看到一座大廈頂上,有一個人影站立。
身后披風隨風舞動,手里還舉著一把大弓。
只是這弓有些奇特,似乎并無實體,只是雷光凝聚而成。
似乎察覺了白蠆望來的目光,也朝他這邊看了一眼。
卻不見其他動作,只是將手中虛幻的弓體收起,化作一道流光,鉆入他手心。
似乎變成了某樣物事。
旋即轉身一躍,隱沒在大廈中,轉瞬就不見了蹤影。
白蠆怒火高漲,本想追上去,卻猶豫了一下,還是停了下來。
圣僧的吩咐是讓它保護這個倭人,順便將纏著這倒霉倭人的東西給活捉回去。
如今這東西被人搶了人頭,一箭絞殺。
它的差事也算砸了一半。
還是不要節外生枝,多生事端。
于是蛇尾卷著黑木眬一,輕輕一擺,刮起一陣怪風消失在原地。
天王寺前,有一片不小的樹林。
一條石道直通寺門。
在石道兩旁,有許多長滿青苔、高低不一的石燈籠。
這一切,使得天王寺環境十分靜謐,還透著一股淡淡的神秘氣息。
“踏……”
一個人影,忽然從一座石燈籠后踏出,抬頭看著前面石階上的寺門。
“奇怪……”
“確實是在這里消失的……”
這人臉上神情滿是疑惑。
“難道是這座寺院?”
他剛剛明明是循著那股古怪的靈,追到了這里。
可那股靈到了這里,就斷絕了痕跡,再也無法感應得到。
而眼前這座天王寺,雖然在普通人看來可能有那么幾分神秘氣息。
但在他眼里,卻是再普通不過。
別說有什么異常,就算是一般年月久遠的寺院,都會具有的一種祥和氣息都全然沒有。
那是真正的高僧在其中長年累月的修行,自然而然積聚起來的一種和諧。
若是沒有,那這寺院不是新建,就是個假廟。
這天王寺在他追查那天的詭異爆炸時就有了解過,不過是一個地產商人為了商業目的建起的罷了,時間雖然不短,卻不可能有什么高僧。
先前那條蛇,到底是什么東西?
身上的靈他從來沒有見過,卻又強大得令他心驚。
否則他也不會因為放心不下,才追到了這里。
看著寺門猶豫了一會兒,這人終究還是選擇轉身離去。
寺中。
陳亦的禪房前。
白蠆站在院中,低頭看著院中的池塘。
池塘那平滑如鏡的淡綠水面上,竟然出現了天王寺門前的景象。
那出現在石燈后的人,從始至終,一舉一動,都被這水面照了出來。
“嘿,這小子,老子沒去找他麻煩,倒敢尾隨老子……哎呀!”
白蠆話沒說完,突然抱頭呼痛:“老大,你打我干嘛!”
在他旁邊,一個臉上布滿暗青色紋身的魁梧大漢收回手,罵道:“老二,圣僧面前,你也敢口無遮攔?你是誰老子?”
然后急忙轉身,對站在池塘前,一襲白衣的陳亦躬身道:“白蠆道行淺薄,腦子不好使,沖撞圣僧,請圣僧恕罪!”
“哎呀!”
白蠆這才醒悟,自己抽了自己一巴掌,也躬身拜下:“白蠆一時激動,還請圣僧恕罪!”
“你二人無需這般多禮,我又不會吃人。”
陳亦擺擺手道。
這些蛇妖,被那條蛇母欺壓調教得狠了,使喚倒是很好使喚,就是膽子太小,還喜歡小題大做。
袍袖朝水面揮過,上面泛起一圈圈漣漪,其中顯現的景象隱去,恢復了平滑如鏡的水面。
這是他這幾日修行有成,閑來無事之時新學的一門術法。
來自白蛇世界的龍虎山,是唐室典籍中記載。
名叫小圓光術。
也算是一門道家常見的小神通。
不過尋常人學了此術,想要窺視一個人,也沒那么容易。
不僅要提前幾天沐浴齋戒,以澄明心念,還需要被窺視者身上的一絲氣息為引,比如常用衣、物,或是身上頭發、指甲等物。
但到了陳亦手里,不說無遠弗屆,也能說是隨心所欲。
只要有一絲氣息為引,同在一界,大概是沒有人通逃過他的窺視的。
白蠆回來時,已經向他回稟了當時情況,也沾染了一絲那人的氣息。
那人也絕對想不到,自己不過是和人打了個照面,自己的一舉一動,就全然暴露在他人眼皮子底下。
陳亦想了想道:“白蠆,你再與我說說,那怪物的形貌如何,不要漏了一絲一毫。”
“是!圣僧……”
白蠆很認真地回憶了兩遍,才仔細地描述。
陳亦聽完,臉色微微變得有些古怪。
看來是沒錯了……
只不過……
那支鋼筆中藏有古怪,陳亦當時一眼便能看出。
不過那東西卻和尋常靈體不大一樣,他當時也無法直接分辨。
而且這東西十分機敏,似乎能感受到陳亦的不好惹,死死地躲藏在筆中,不肯出來。
陳亦如果要強行對付它,雖然不是什么難事,卻想看看這背后隱藏的內情,想確定一下這東西產生的根源。
所以將筆交給了那個工具人黑木眬一。
以他的猜測,這支筆中藏著的東西,十有與那個跳樓的齋藤先生有關,而這齋藤的死,和黑木眬一那幫人脫不開關系。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
鋼筆到了黑木眬一手中,那東西立刻就忍耐不住。
只是這后來的發展,確實是出乎他的意料。
主要是陳亦完全沒有想到,明明是犬夜叉的世界,竟然還亂入了個……
死神!
雖然白蠆沒有將那玩意兒擒拿回來,可從它的描述中,臉上帶著骨面,胸前有空洞,可不就是死神里的虛么?
虛,人死之后,出于對現世的留戀不舍,或某種執念,無法前往靈魂該去的地方,變成亡靈,徘徊在執念之地,遭受經年月的折磨,或被自身執念侵蝕,或被外部因素刺激,而最終墮落,就變成……虛。
普通亡靈胸前一旦出現缺口、空洞,就是變成虛的象征。
這種東西,和惡靈厲鬼有幾分相似,都是完全喪失了人性,說是一種全新的、以執念為生的新特種也不為過。
原本陳亦還有點不確定,但剛剛在小圓光術中出現的那個人,就讓他沒有了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