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是上不成課了,半路上,他給程盛打電話要請假,程盛聽說情況要他別沖動,然后就往派出所趕去。警車里三個警察聽得面面相覷,還真是個學生。
帶頭的警察姓蔡,到了所里,就分別安排人問話,做筆錄。程盛趕到的時候,三人都還沒做完筆錄,聽說是一中的老師,蔡警官就請他坐進了辦公室,問他:“程老師,您這位姓顧的學生,真的是那家漫游者的老板?”
程盛連忙點頭:“蔡警官,他確實是漫游者的老板。顧松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剛期中考試還是我們文科年級的第一名,我相信這個事情不是他的問題。”
蔡警官嘴角抽了抽,好學生下手也不輕啊。他擺擺手:“具體情況還在問訊,您的心情我理解,稍等一下等筆錄做完,就知道了。”
程盛還在那不停地介紹顧松的家庭情況和學習情況,生怕在他身上真出什么事情。
聽他介紹的過程里,蔡警官不置可否。他在公安系統也算有些年頭了,見過的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多了。誰知道這個顧松是不是真有什么貓膩,又不是沒有遇到過喜歡少婦性格沖動犯了事的年輕人。那姓崔的跟發了瘋一樣,沒什么憑據恐怕也不至于直接沖到顧松主場發飆,只能是控制不住自己了。
過了一會,筆錄拿過來,蔡警官看著上面的內容表情精彩。
這尼瑪的叫什么事……還真有這樣的渾貨?
程盛小心地問:“蔡警官,不是顧松的問題吧?”
蔡警官點點頭,吩咐拿筆錄過來的警察:“都叫到調解室去吧。”
見到程盛,顧松無辜地苦笑:“老師,真不怨我啊。我要不還手,這家伙要打死我。我的腰被他踹了一腳,現在還在痛。”
蔡警官點點桌子,顧松乖乖地把嘴巴閉上了。他感嘆地看著顧松,心里想著,你這還手真是精準啊,上來就踢襠,現在的年輕人……他問崔成功:“冷靜下來沒有?”
崔成功表情木然,點了點頭。
蔡警官無奈地問:“所以說,你就是在朋友的飯局上,聽到一個剛認識的朋友聊起來,說漫游者的女經理有手段,把小年輕老板迷得五迷三道地,一個月就掙了一萬多,你就沖上門去打人了?”
“他們沒瓜葛,這姓顧的小子一個月能給她那么多錢?”崔成功覺得自己的分析一點問題都沒有。
顧松嗤笑一聲:“你作為個男人,沒本事賺錢養家,還嫌老婆……”
他話沒說完,蔡警官又很不爽地拍拍桌子:“是不是覺得這里蠻舒服,想多待一會?”顧松只能又無奈地閉上嘴。
“我再確認一下,你并沒有證據,先動手的,是不是?”
崔成功只得點點頭。蔡警官這才問顧松:“按現在的性質,你準備怎么追究?”怕顧松又滔滔不絕,他提前舉起手制止他:“先跟你說明,如果你們經過鑒定沒有達到輕傷的標準,他的行為還構成不了刑事犯罪。”
顧松看了看徐佳慧,想了一想認真說:“警官,我只表達一個觀點。我正當經營,佳慧姐在我公司正當上班,我尊敬佳慧姐,和她沒有任何不正當的關系。崔成功對我和佳慧姐造成了人身傷害,也干擾了我公司的正常經營,損害了我公司的形象。對崔成功,我一定會盡可能地爭取他承擔最大的責任。”
蔡警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對崔成功說:“這是受害人的意見。你一次毆打多人,造成了人身傷害,按照規定,我會對你進行15日的治安拘留,并罰款1000元。除此之外,你需要根據他們的治療結果,賠償醫療費和誤工費。”
崔成功哪里肯信顧松的話,他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只是惡狠狠地說:“他是大老板,你們自然向著他!我不接受!”
蔡警官這才算是見識到了崔成功的纏夾不清,他望向剛才問訊崔成功的警察:“剛才他也一直這樣答話的?”
那個警察無奈地點點頭。要不是他邏輯清晰,從崔成功的話里抓住一些關鍵點,哪能直接從崔成功那里問清楚事情來由。崔成功倒也是妙人,有問必答,爽快得很,顯然覺得自己有理有據。
蔡警官無語地扶著額頭,倒是同情起顧松來。他對崔成功說:“我不是問你接不接受,這是強制的處罰。我希望你的腦子可以清楚這一點。這里是調解室,受害人提要求,你要是接受,那你們就兩清。如果你不接受他的要求,那就按規定來,該拘留的拘留,該罰款的罰款,該賠償的賠償,聽清楚沒有?”
崔成功不說話,只是氣鼓鼓地盯著顧松。
看到他的模樣,顧松也是一陣后怕。這個人真的是有點瘋,他一時拿不準,要不要提要求讓他盡快答應離婚,還是關他十幾天讓他冷靜下來。就怕他越關越瘋,始終揪著這個事情不放。這種人鉆到牛角尖里了,誰也扯不回來。
“你的要求呢?”
顧松深吸了一口氣,當斷則斷,他斬釘截鐵地說:“我的要求是,讓他立刻同意和姐慧姐協議離婚,并自愿放棄兩個女兒的撫養權,撫養費他可以不出。探視權上,我要求鑒定他的精神狀況,如果他腦子有問題,我希望在離婚協議中附上相關鑒定材料并注明,中止他將來的探視權利。”
崔成功一聽就咆哮起來:“你還說你們沒關系?警察同志,這對狗男女,明顯是串通好的,苦肉計!”
蔡警官氣得胸膛一陣起伏,差點沒控制住。他懶得跟崔成功說話,也懶得理顧松關于這個權那個權的條款,問旁邊的警察:“能不能聯系到他的家人?”
那警察點點頭,剛才問訊時候看他那樣子,心里就有了譜。早問清楚了他家住哪里,派人過去帶明白人來了。在所里這樣的事情常有,有的人是真的講不清楚道理。但所里嘛,少一個案子是一個案子,能調解好趕緊走人是正經。
顧松拿起手機遞給徐佳慧:“你記不記得你請的律師手機號多少,請他過來一下吧。”徐佳慧點點頭,拿起手機撥了過去。
整個過程里程盛也沒插得上話,就只瞅著顧松應對。他一直呆在學校里教書,這也是他頭一回到派出所。
過了一陣子,崔成功的父母也來了,徐佳慧的律師也來了。問清楚了情況,崔成功的父母苦口婆心地勸他:“成功啊,你不為爹和娘想一想,也要為寶兒想一想啊。你這進去被關過,將來怎么再找工作把寶兒養大?這個賤女人要走就讓他走,那兩個賠錢貨不養正好,你就別顧著點面子不松口了!”
調解室里的人都是聽得瞠目結舌,徐佳慧坐在一旁無聲地流淚。
真是一家子的奇葩。
蔡警官也算是理解了為什么顧松不要他賠錢也非得讓他同意離婚,自己公司里能幫忙打理那么一大個店的人才身上背著這樣的爛事,隨便精力集中起來多放在業務上一點,賺的都不是那么一丁半點賠償款。
他倒是感慨起自己家那小子要是腦子也這么清楚就好了。
顧松哪像他想的是這樣,上次徐佳慧說已經有安排了不讓他插手家事,他也不知道該怎么過問。現在碰到這檔子無妄之災,正好幫她把這事料理了。
至于崔成功,律師在這里,正好咨詢一下他。在做好防備的情況下,要是姓崔的還犯瘋病,正好一次把他料理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