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對燧石集團,對顧松的議論,這一段時間就沒有停止過。
在普通人和媒體的視野里,燧石集團,燧石慈善基金,顧松,已然聲譽加身,成為眾口稱贊的對象。
在更高層面的人心目中,這家公司和他的掌舵者,則已經走到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十字路口。
過去,燧石集團的產品,只是運用在消費領域。
去年人工智能技術突破以來,本來大家也都以為,那只是非常初級階段的探索。
但現在,人工智能技術的威力體現出來了,盡管是通過一次救災體現的。
何況,這背后還有量子計算的影子。
這家公司的戰略意義、它的價值和影響力,全面拔高了。
在這種局面下,5月底,燧石航天在燧石島的第二次發射,成功了。
這是一顆遙測衛星。
遙測衛星是什么?它上面的主要設備,就是高解度的光學系統,說直白一點就是能在天上,看地面看得更清楚的衛星。
對外,燧石航天沒有公布這個衛星的遙測地表分辨率指標。但毫無疑問,燧石集團再次步入了一個同樣敏感的領域。
燧石集團在發射成功之后,舉辦了一個發布會,宣布了重大的高層變動。
簡玉書出任燧石集團總裁,并兼任燧石航天的CEO,風小龍出任燧石集團董事長助理。夢話科技的CEO,由章小龍擔任。
發布會上,簡玉書宣布,燧石集團董事長顧松,僅對集團重大事項進行決策,專注于燧石科技的工作。集團日常事務,交由簡玉書和風小龍搭檔決策,對股東的利益負責。
漫游者、夢話科技、異夢互娛和芯火科技,同步展開上市籌備工作。
許多財經專家分析,攜現在的聲望,燧石集團旗下四大子公司同時籌備上市,只怕是近年來最轟動的IPO事件。
現在燧石集團勢頭強勁,顧松專注于燧石科技,是為了燧石集團繼續保持絕地的技術領先優勢。
只有一些信息更廣的人,才嗅到了一絲別的氣息。
燧石科技更像是一個私人實驗室,雖然也有諸多的成果進行了商業轉化,但這不能掩蓋它作為一個獨立研究機構的本質。
通過這一次高層變動,顧松和燧石集團的商業板塊,權責交割得更加清楚了一些。
在燧石集團的商業板塊,顧松更多的是通過控股關系,收獲商業上的回報,支撐……他在燧石科技和燧石航天上的投入?
這樣一來,他在時間和身份上的自由度,就高了很多。
當然,這些人的分析和猜測與普通人是無關的。
人們只更加清晰地感知到了燧石集團的強大。四大上市子公司,每一個都是世界級的體量!
沒有人會懷疑這四家公司能上市,實際上,燧石集團旗下的子公司為什么還不上市,人們已經奇怪了有幾年。
一時之間,四家子公司的各種股票,成為了投資市場討論的焦點……
自梨湖大會后,顧松第一次出現在外人的視野里,是6月初,燕京大學博士學位論文的答辯現場。
以顧松今時今日的學術地位,一篇博士論文,自然完全沒有憂慮的必要。
實際上,答辯委員會的成員,都是抱著學習的態度,來研究他的這項成果。
人工智能在計算材料學當中的應用。
理論框架嚴謹、有實際應用案例支撐。
這篇論文發出去,材料學科都將因此產生格局的變化。
答辯的環節,與其說是顧松對答辯委員會提問的回答,不如說是釋疑和講解。
像是一堂特別的課。
只不過這堂課的講師,一直很嚴肅很冷靜,偶爾露出來的笑容都有些勉強。
答辯最后,顧松對著答辯委員會的教授們,用很僵硬的“笑容”說道:“抱歉,情緒還在調整,請老師們見諒。”
燕大的教授們用欣賞、敬重和關愛的眼神看著他,郭躍說道:“我們都知道,你辛苦了。”
看來傳言不假,顧松確實需要一段很長時間的調整。
林華在一旁說道:“有空的話,要不要多和陸教授聊一聊?”
他說的是心理學系的知名人物,顧松搖了搖頭說:“還好,只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
林華輕輕嘆了一口氣:“有需要的話,隨時跟我說。郭教授,還有別的問題嗎?”
“沒有了,這篇論文都過不了的話,還有哪篇博士論文能過?”郭躍開了句玩笑,就對顧松說,“回去好好休息吧,休息一陣。”
顧松點了點頭,起身致意,就離開了。
一路沉默地看著窗外日益繁華的燕京街景,顧松繼續和頭腦中的景象做斗爭。
那些人間慘象,總歸是需要時間一點一點消化的。
現在,他在時不時地放輕一些,神經植入模擬信息系統對自己情緒的壓制。
但還遠不夠。
對顧松來說,大是大非的心理關是早就過了的。
但悟透了一切的大能,也不是說就無情無欲了。
情緒帶來的沖擊,終歸需要時間來消磨力量。
把公司的事擱給簡玉書去處理,完成了必須要自己出面的博士論文答辯,顧松去了一趟武湖。
這一趟,謝茵然本來要跟著去的。
顧松哥哥現在有一些創傷后應激障礙,這個詞是她問過了心理學系的同學之后學會的。
她知道顧松哥哥現在是需要很精心的照料和陪伴的,但他又不讓別人跟他聊這些,說自己能處理好。
但同學說了,這種狀態,顧松哥哥最好是要傾訴出痛苦的體驗,有最好的聽眾,能夠真誠地理解他、安慰他。
謝茵然想要做這一個人。
但顧松哥哥說,他想先去武湖,和昌明大師聊一聊。
謝茵然有些擔心,昌明大師已經故去了,顧松哥哥和他聊,會有作用嗎?
她跑去問了問同學,同學也只說,一步一步來,或許有用。
因此她只好一邊準備著自己的期末考試,一邊等待暑假的到來,準備陪著顧松哥哥出去到處走一走看一看,散散心。
這一次,不要他操心。老爸說,他出錢,讓茵然找人好好安排一下。
樞海。
古韜問道:“他在歸元寺?”
秘書點了點頭:“是的。什么也沒有帶,一個人在藏經閣坐著的時間比較多。會跟著聽聽早課晚課,打掃衛生。”
古韜搖了搖頭,對保家齊說道:“還真有一些修行的意思。”
保家齊輕嘆了一口氣:“先讓他緩緩吧。專家們都分析過了,他現在如果沒有心理創傷,就不正常了。”
古韜默默地看著窗外的庭院和樓墻,緩緩說道:“其他人的意見,還沒統一?”
“各種考慮,也都有道理。”
“也需要聽一聽他的意愿才是。你怎么看?”
保家齊聽完古韜的話,看著手中的材料說:“條條框框多了,沒必要。”
說完,他把材料隨手擱在桌子上,繼續道:“這個孩子,其實很容易看清楚。這重身份,不重要。他愿意,更好。他不愿意,也沒什么。重要的事,這件事,需要他的參與。有他參與,把握就會大上幾分。”
古韜看著他笑道:“直接排除非議?”
保家齊也笑起來:“我們總歸還能壓幾年。我看這孩子心里也是有數的,不然,他去和遠峰聊什么?”
兩人就此打住,聊起些別的話題。
只見桌子上的材料,很隨意地躺在那里。
抬頭,是兩行紅色的字。
關于成立華國文明發展戰略研究中心的提議。
征求意見稿。
在其下的黑字里,有一行被劃上了紅線。
擬聘顧松,擔任科技研究部執行理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