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是個行動派。
麻煩?
不存在的。
但凡有疑點存在,顧晨都不會草率做決定,這不但沒有影響到他的工作效率,反而大大增加了破案率。
各種小貓膩在顧晨看來,似乎就是疑點所在。
顧晨眼睛里也容不得沙子,尤其是當他不信任某個關鍵人物時,那必定要去調查一下。
現在的萬雅娟就是如此。
開著車牌尾號為AE86的警車,顧晨根據之前何俊超發來的朱淮平住址,一直找到了東郊的一處老舊社區。
將警車停在一旁,所有人下車查看情況。
“這是什么年代建的房子啊?都破成這樣?”盧薇薇看著面前滿目瘡痍的一處兩層樓建筑,不由吐槽著說。
房屋為紅磚青瓦,由于年久失修,屋頂的青瓦,在幾次臺風的影響下,早已是破舊不堪。
“這應該是老單位的單身宿舍吧?”顧晨對這種結構的房子太過了解了,當初家對面的一家國企單位的單身宿舍就長這樣。
主要是提供給單位里一些剛參加工作,且單身的年輕員工住宿的地方。
而成家的,都是有單位房分配。
那年頭,房子都是單位分配,大家根本不用擔心住房問題,只不過是條件好壞的問題。
“不會吧不會吧,你說朱淮平會租住在這?”袁莎莎有點搞不懂,畢竟朱淮平也是拿過高薪的人,沒理由住在這種地方吧。
王警官拍拍袁莎莎肩膀,指著單身宿舍樓后邊:“這棟房子肯定是住不了,不過你可以看看后邊,那些可都是單位房,五六十平米的那種。”
“對。”顧晨走到圍欄的門口處,此時單位宿舍樓的后邊,各種單元樓便一一展現在眼前。
“根據何師兄提供的信息,朱淮平老家住在江南市邊界的一處小農村,早年間沒想過在哪里發展,所以沒在江南市買房,錯過了買房的最佳時期。”
“而他現在住的這塊地方,是江南市肉聯廠家屬區舊址,房子是親戚的。”
“可憐啊。”聽聞顧晨說辭,丁警官不由嘖嘖兩聲:“這地方朱淮平或許住的慣,但我感覺他老婆萬雅娟未必,畢竟也是過慣了繁華生活的人,怎能甘于住在這里?”
“也不一定啊。”王警官瞥了老丁同志一眼,笑笑說道:“這一旦結婚,以前所謂的繁華過往皆為序章,生活還不是柴米油鹽。”
“老王,你覺得一個背著將近5萬元包包的女人,她的柴米油鹽是這行嗎?”盧薇薇問。
王警官猶豫了幾秒,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只能擺擺手笑道:“凡是調查后再說吧,就按顧晨說的,先從朱淮平家附近的街坊鄰里打聽一下。”
“畢竟朱淮平從鵬城回來,住在這里也有幾年時間,估計這些街坊鄰里都混熟了,他們應該最了解朱淮平。”
“具體地址是哪?”袁莎莎問。
顧晨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地址是12棟一單元,202室。”
也就在顧晨話音剛落時,何俊超的電話也打了進來。
顧晨順手劃開接聽鍵:“何師兄。”
“顧晨,按照你的意思,朱淮平的父母我已經通知到了,老兩口還在農村,估計待會兒會坐車過來。”
“很好。”顧晨表示很滿意,又問:“那高川楓那邊有沒有通知?”
“放心好了,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我也已經聯系好了市局技術科的高川楓,他那邊會負責對接。”
“一旦老兩口簽字,尸檢可以隨時進行。”
“干得漂亮。”對于何俊超的工作,顧晨還是挺滿意的。
可以說,沒有何俊超在后方提供支持,自己的許多工作都難以展開,最起碼進度也將受到影響。
顧晨繼續追問何俊超:“那何師兄,那通幾十分鐘的占線電話你查到了嗎?”
“查到了,是個新號碼,沒有身份證實名認證,估計是路邊攤上買來的電話卡。”
“這樣啊?”顧晨聞言,有些失望,不過還是繼續詢問道:“那這段時間,跟萬雅娟聯系通話最多的號碼是誰?”
“這個有點難度啊,畢竟現在都是語音通話,需要點時間,因為涉及到第三方服務運營商問題,需要點時間溝通。”
“那沒關系,我給你時間,不過要快。”
“行,那你等我好消息吧。”
兩人在簡短溝通后,雙雙掛斷了電話。
“怎么說?”盧薇薇第一時間站到顧晨身邊問。
顧晨抬頭望天,也是若有所思:“沒有身份證注冊的新號碼?一打就是幾十分鐘?什么工作需要聊這么長時間?還是說,這是哪個熟人的小號?那為什么不用原本的聯系方式呢?”
想到這些,顧晨也是搖了搖腦袋,感覺萬雅娟似乎越來越有意思了。
眼看時間緊迫,顧晨也沒有過多停留,直接帶著大家往里走。
來到家屬區,顧晨找到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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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平居住的12棟一單元,202室。
敲了幾下門,預料之中的沒有人回應,很顯然萬雅娟并不在家。
于是顧晨又來到樓下。
12棟樓面前就是一處社區內的文化小廣場,各種健身器材應有盡有。
幾名老人正坐在那兒下棋,另一波人則在打牌。
由于顧晨等人都穿著警服,于是也立馬引起了小區內不少居民的注意。
顧晨帶著大家,走到一名身穿白色背心,正在下棋的老大爺面前,禮貌問他:“大爺,能問您幾個問題嗎?”
“啪!”
老人吃掉對方一枚棋子,也是扭頭問道:“什么事啊警察同志?”
“這個人您認識嗎?”顧晨將朱淮平的照片拿給老人看。
其他幾名老大爺見狀,立馬秒變長頸鹿,也都伸長脖子湊過來看。
“這不就是開旅游大巴車的小朱嘛?他就住在這一單元,就這。”下棋的老大爺指著剛才顧晨上去的單元。
顧晨微微點頭,調整好胸口上的執法記錄儀后,順勢坐在大爺身邊的花壇上問:“那您對他了解嗎?”
“他呀?”老大爺眨巴眼望著天空,仔細回想了幾秒后,這才笑笑說道:“他這個人,最近狀態好像不太好。”
“連老大爺都看出來了?”顧晨心里不由一喜。
心說這街坊鄰里都能看出朱淮平最近有問題,也就不難理解,朱淮平刻意干出危險駕駛的過激舉動了。
“警察同志,這小朱是犯事了?”
大爺畢竟是大爺,一眼便看出了警方來這調查朱淮平,必定的這家伙牽扯上事情。
顧晨也不隱瞞,直接開門見山道:“昨天晚上,朱淮平故意危險駕駛,在環城路上撞擊一輛小轎車,隨后讓車輛沖出護欄,翻滾到路基下方的草坪上,造成重大人員受傷。”
“而且到目前為止,大部分傷員都被分批送往本地醫院接受治療,他自己也親口承認,他不想活,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
“還……還有這種事?”老大爺聞言,整個人不由一驚。
對面另一名下棋老大爺,也是嘖嘖兩聲道:“我上午倒是刷本地新聞的時候,看到過一篇關于車禍的報道,不過當時沒注意,還以為是誰呢?原來就是這個小朱干的啊?”
“小朱會干這種事?不會吧?他這家伙瘋了嗎?”
隨著顧晨將情況說明,越來越多的圍觀群眾,也都加入到討論中。
見大家對朱淮平多少都有些了解,于是顧晨又問:“大爺,這朱淮平平時性格如何?您能跟我講講嗎?”
“這個嘛……我倒是知道些。”老大爺現在也無心下棋了,他直接將棋盤丟到一邊,轉過身和顧晨交流起來。
“我記得這個小朱,哦,就是你們說的這個朱淮平,他是幾年前搬到這里來的。”
“聽說房子是租他一個親戚的,所以便宜,而且聽他自己說,他在一家旅游度假村工作,先前干的是行政,后來改開旅游大巴車,反正,工資在我們江南市來說,也算還行吧。”
顧晨掏出筆錄本,將這些一一記錄在案,又問:“那性格呢?他這人是不是很偏執?或者過激?”
“不會啊,小朱性格挺好的,跟我們這些鄰居相處的都挺好。”另一名大爺也插嘴說。
顧晨微微一笑:“那您能說具體些嗎?”
“這個嘛?怎么說呢?反正這朱淮平,在我看來,就是個樂觀派,其實我們都知道,他在鵬城也是拿過高薪的,年薪差不多在20萬左右吧。”
“后來公司經營困難,像他們這些到了35歲的程序員,也都基本被裁掉,在鵬城也很難再找到一些合適的工作,所以他索性帶著家人回到江南市,準備在這里重新開始。”
“您是說他樂觀?”盧薇薇感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怎么感覺跟朱淮平同事付天凱那里,還有妻子萬雅娟那里聽到的情況完全不同。
作為朱淮平的同事兼搭檔,付天凱給出的評價是“喪”。
也就是說,朱淮平是個生活極度消極的人,可這樣的人怎么能稱之為樂觀呢?
見盧薇薇似乎不太相信的樣子,下棋老大爺又道:“我這可沒騙你哈,我們這里的街坊鄰里都清楚,他小朱就是一個積極樂觀的人,還經常參加我們社區的義務活動呢。”
“對呀,說起這個小朱,沒人不夸的,他這個人做事特別積極,雖然長相有點那啥吧,不過,他老婆是真漂亮,感覺應該是他的這種積極的生活態度感染了他老婆吧,所以才能娶到這么漂亮的老婆。”
“漂亮有什么用啊?感覺他老婆一點也不體諒人,什么都不會做。”
就在眾多大爺調侃夸贊朱淮平娶到一位美嬌娘時,看熱鬧的一名大媽頓時不干了,開口就是一句差評。
下棋大爺笑笑說道:“我們只是討論他老婆的樣貌,又沒說人品。”
“人品,她要有人品就好了,我看你們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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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就惦記著人家長相,這年頭過日子誰還不是柴米油鹽啊?長得好看能當飯吃嗎?”
調侃大爺們的,是一位長相略帶鄉土氣息,且穿衣極為樸素的老大媽。
她脖子一歪,句里行間都透露著對萬雅娟的不滿。
畢竟,社區里誰家媳婦好不好,大媽們最有八卦發言權。
尤其是這種小區里的文化廣場,簡直就是情報搜集中心。
在這里搜集到的情報,真實性遠遠要大于外頭,因此可信度也是極高。
于是顧晨趕緊問大媽:“大媽,您說的是他愛人萬雅娟吧?您覺得她人品不行?”
“不行。”老大媽搖了搖腦袋,非常確定。
“那你具體能不能跟我說一下萬雅娟這個人?”顧晨又問。
老大媽扇著蒲扇,也是一臉的不屑道:“她男人在外頭拼死拼活,她自己也賺不了幾個錢,卻整天在小區里擺闊,總喜歡在我兒媳婦面前炫耀她身上那些貴重的首飾。”
“而且還給我兒媳婦灌雞湯,說什么女人就應該對自己好一些,男人如果連這些都不給你買什么的,就不愛你,你說這叫什么事?”
“噗!”
聞言老太太說辭,盧薇薇將憋笑強忍了下來。
顧晨則是微微點頭,認真聆聽:“您繼續說下去。”
“害!”拿著蒲扇揮舞兩下,老太太也是一臉無奈:“這下好了,我兒媳婦被她刺激到了,整天跟我兒子瞎胡鬧,無事生非,非說我兒子不愛她什么的,吵著要買這買那的,可把我給氣死了。”
“而且自從她來到這個小區后,我們小區的這些婦女,一個個都開始攀比起來,感覺就是因為她把這小區的風氣給帶壞了,原本我們都是一些生活樸素的人,可她非要給別人洗腦。”
“就這些?”顧晨感覺這些并不是重點,老大媽似乎還沒明白顧晨的意思。
“這些還不夠啊?”大媽努力想想,于是一拍扇子:“哦對了,她都結婚好幾年了,他老公朱淮平,一直想要個孩子,可她倒好,說什么生孩子影響身材。”
“而且還說什么現在生活條件不好,不想要孩子,你說這叫什么事?不生孩子你結婚干什么?”
“好的我知道了。”感覺大媽們關注的重點,永遠是自己無法理解的,于是顧晨又提示著道:
“朱淮平的妻子萬雅娟,最近有什么異常的地方嗎?”
“異常的地方?”大媽扇著蒲扇,不明覺厲的看向大爺們。
“嘿!老張,你平時都在唉這里下棋,你感覺這個小朱的老婆,最近有什么異常嗎?”
“終于讓我說話了?”老大爺也是帶著調侃語氣問她。
大媽用蒲扇敲他一下:“人家是警察同志問話呢,又不是我問你。”
“那你就閉嘴吧,巴拉巴拉的吵死了。”感覺顧晨原本是來跟自己問話的,結果這老大媽巴拉巴拉說一堆。
顧晨笑笑說道:“無妨,大爺您就說吧。”
“這個萬雅娟最近確實有點奇怪。”端起棋盤旁邊的一杯茶葉水,老大爺咕嚕咕嚕的喝上兩口,這才又道:
“我發現,她最近穿衣服的風格變了。”
“穿衣服的風格?”顧晨一愣,也是若有所思:“您是指?”
“就是……比較開放了。”老大爺做出一個雙手托胸的姿勢。
王警官咧嘴一笑:“大爺,能具體些嗎?”
“呃,怎么說呢?”老大爺正襟危坐,開始把自己心中想法一一道出:
“這個朱家媳婦,前兩年搬到小區里,感覺穿衣服還是中規中矩,風格雖然比較潮流和高雅,但總體來說,也還算比較保守。”
“可是最近幾個月就不一樣了,我發現她穿的新衣服越來越多,而且款式也越來越開放,露著路那的,感覺這氣質吧,跟以前就很不一樣了。”
“你這糟老頭子壞滴很,就光盯著人家身上看。”拿著蒲扇的大媽聞言,又是忍不住吐槽兩句。
“誒我說老太婆,你能不能少說幾句啊?我這正在跟警察同志匯報工作呢,你別老打岔行不行?”
老大爺也是急了,雖然自己就是經常盯著人家萬雅娟看,可畢竟大爺也是個體面人,要面子的。
顧晨趕緊打圓場道:“好的都別吵了,大爺,那這個萬雅娟和丈夫朱淮平,是不是因為工作原因經常不能在一起?”
“對呀。”大爺點點頭,也是一臉肯定道:“這個……朱淮平吧,經常出車,你也知道,司機嘛,上班下班每個準點。”
“而這個萬雅娟,她好像是培訓機構的老師,所以兩人之間在一起的時間很少。”
可能是聽出顧晨話里有話,所以大爺繼續說道:“不過最近這萬雅娟,好像經常會穿著漂亮的衣服晚上出門,反正最近這一兩個月都是這樣,感覺就很不正常。”
“她這種人正常那就奇怪呢,感覺應該是外面有人了。”也就在此時,大媽再次忍不住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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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我說老太婆,話不要亂說啊。”
“什么不要亂說?也就你們這些老頭子,看見漂亮女人就跟傻瓜一樣,我們女人之間的直覺是不會錯的,而且我還發現一天晚上,那個萬雅娟在一輛轎車里,跟一個男人有說有笑,還動手動腳呢。”
“還有這種事?”顧晨感覺跟自己想象的一樣,于是趕緊又繼續追問:“那您知道車里人是誰嗎?”
“不是很清楚,但是聽我兒子說,好像是見過那男人,聽說是某個中學的校長吧?”老大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