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中，顧晨駕車開始往芙蓉區商圈駛去。
一路上，周圍行人很少，許多店鋪也提早關門。
臺風前的節奏，大家早就習以為常。
不少司機開始將車輛往高處停放，許多小區的地下停車庫，由于地勢低洼，因此不少物業建議車主將車輛移到其他地勢較高的區域。
因此造成主城區不少地勢較高的路段，車輛連夜停放。
眼看外頭也沒有太多人群，顧晨干脆穿過商圈，直接往芙蓉分局駛去。
來到分局門口，丁亮和黃尊龍，已經帶著幾名輔警，正在用鐵鍬疏通下水道。
顧晨將車停穩后，主動走上前問：“怎么大晚上還在這里干苦力？”
“趙局吩咐的呀，讓我們連夜把這些下水道疏通一下，免得明天被大水淹咯。”
丁亮擦了擦額角的汗珠，也是一臉埋怨的道。
一旁的黃尊龍將鐵鍬一放，也是偷懶著說道：“趙局說明天的警局，可能會被大水淹沒，王師兄，你來分局時間長，你覺得是真是假？”
“呵呵，趙局什么時候騙過你們？”感覺比較的新同志，沒有經歷過當年芙蓉分局被淹的經歷。
王警官索性走到眾人中間，也是耐心解釋起來：“趙局的防范意識是對的，提前把下水道，還有這些溝壑疏通一下，便于排水。”
“當年咱芙蓉分局還是芙蓉派出所的時候，被大水淹過好幾次，還是趙局親自帶著大家伙，把這里的洪水全部排出去。”
“可那天大街上到處是水，警局的電話也被打爆了，弄得我們很狼狽啊。”
抬頭看著天上不停閃爍的雷電，低頭在看看現在這些人的進度，王警官嘆息一聲，也是不由分說道：
“就你們這干活的速度，要把這些貨干完，還不等弄到三更半夜。”
扯了扯袖子，王警官又道：“這樣吧，我跟你們一起干，給我一把鐵鍬。”
“王師兄，給。”一名年輕警員將鐵鍬遞來。
王警官二話沒說，瞬間開啟勞模模式。
大家看著王警官帶頭干活，也都不敢懈怠了，瞬間開始大干特干。
顧晨、盧薇薇和袁莎莎也沒閑著，大家都開始加入到勞動中。
這一干，就干到了晚上11點半。
所有人筋疲力盡，將工具丟在一旁，坐在辦公樓臺階處休息片刻。
王警官喘息兩聲，也是不由分說道：“要是有那幫玩滑板的年輕人瀟灑就好了，那幫人還挺有少年感的。”
“我要是再年輕個10歲，說不定我也是極限運動高手呢，沒準他們說的那個什么極限運動挑戰賽，也會有我老王的身影。”
“你？少年感？”盧薇薇瞥了眼王警官，也是打趣的說道：“你要這么說，那些學體育的，打籃球的，哪個沒有少年感？”
“感覺這站一排，都是身材和顏值在線的，而我看那幫玩滑板的，這些人可能不少都是體育生呢。”
“呵呵。”聽聞盧薇薇說辭，王警官只是干笑兩聲，也是不由分說道：“你說的那個不是體育生的少年感有多強，那個是家里有錢的孩子少年感有多強好嗎？”
“怎么說？”感覺老王同志又要跟自己杠一下，盧薇薇立馬開啟了反駁陌生。
但王警官卻是無所謂道：“你們只看到了體育生的少年感，但是你看不到背后的秘密。”
扭動了一下疲憊的身軀，王警官也是回想著說道：“我記得我有個表弟，他們以前在醫學院的時候，隔壁大學就有個體育班，就是大學那些體育特長生，都會匯聚到這個體育班。”
“他們里面的體育生也有兩類，第一類是家庭條件很好的，而第二類是家庭條件不是很好的。”
見盧薇薇和眾人聽得津津有味，王警官索性也跟大家講述一下：
“這家庭條件好的學生呢，他們基本學的都是那個什么籃球啊，射擊啊這一類的。”
“而家庭條件不好的，基本學的是競走，長跑這一類的。”
“我表弟當時就跟我說，像射擊和籃球這種運動，人家是需要砸錢的，而且是要聘請專業教練，甚至是一對一輔導。”
“不僅如此，人家還需要專業的場地，這些都是家長出錢包場地。”
“包括家長出錢去夏令營之類的，等等等等。”
“那小貝這種興趣班算不算？”袁莎莎一時覺得好奇，也是追問了一句。
“算，也不算。”王警官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道：“想小貝現在這種，還不怎么燒錢，最多就是培養她一些興趣愛好。”
“可再長大一點，就是要決定她未來發展的時候，那時候的興趣培訓，燒起錢來那是有些嚇人的。”
扳了扳手指，王警官又道：“像學這些專業的學生，他們的家長得出錢買良好的設備吧？甚至花錢到一些很好的隊伍中去，參與訓練等等，這些都是需要砸錢的項目。”
“而且現在社交平臺上不少很火的，像一些籃球特長生博主，人家家庭條件真沒有太差的。”
“你們可還記得，當時灌籃高手里的流川楓天賦異稟，小時候受過良好的訓練，說去美利堅就去美利堅的事嗎？”
“嗯，《灌籃高手》我看過，的確有這事。”丁亮說。
王警官則是微微一笑，又道：“那你們可又記得，櫻木花道即便是個天才，因為家庭條件一般，不也得后頭遇到安西教練，才能追趕上嗎？他甚至連一雙像樣的籃球鞋都買不起。”
“至于其他的，什么競走的，做這個長跑的這類運動，這類體育生就非常苦。”
“一般條件好點的家庭，不會讓孩子吃這個苦，像我表弟當時就跟我說，他認識的一個朋友，當時練習的是競走，每次光熱身，就要繞著操場跑20圈。”
伸出兩根手指，王警官也是在眾人面前比劃道：“我問你們，20圈什么概念？”
“就是在大太陽底下，一曬曬幾個小時的跑，那有啥少年感啊？盡是風吹日曬的。”
“這一個個20多歲出頭，卻跟40多歲大哥似的。”
幽幽的嘆口氣，王警官也是不由感慨道：“所以啊，體育生也是看項目，也是看家境的。”
“就像你盧薇薇說的，你覺得他帥，有少年感，背后還是有錢。”
“不光如此，所有的美貌，背后都是金錢。”
“就是大概分兩種，一種又帥又有錢，一種又丑又窮。”
“太對了。”黃尊龍聞言王警官說辭，也是不由贊同道：“我一個親戚家的孩子也是體育生，現在那家伙自己沒事就說，說啥也不讓孩子再走體育這條路了。”
“像高中訓練，隨隨便便就是一萬米起步熱身，有一次我那親戚去學校看兒子，看他兒子受那苦，抱著兒子就哭。”
“嗯嗯。”
“沒毛病啊。”
“少年感，像我們也經常鍛煉，我們有啥少年感啊？還不是每天風吹日曬的。”
“我說為什么那些體育生博主，各個長得白白凈凈，各種帥氣陽光少年感，合著人家這不叫少年感，叫有錢啊。”
“哈哈，現在籃球隊里，草根出來的能有幾個？你父母要是不跟俱樂部管理層領導有打打籃球的交情，你還實力平平，那就準備打一輩子替補吧。”
“人間真實。”盧薇薇聽聞眾人討論，也是不由感慨道：“也是，就像那些玩滑板的，這少年感也得需要金錢做后盾。”
拍拍王警官肩膀，盧薇薇也是認同的說：“所以老王，你說的對，可以考慮讓小貝以后練習射擊，咱們奧運會拿金牌，一般首枚金牌都是射擊，你可以考慮一下。”
“對呀。”聽聞盧薇薇說辭，一旁的袁莎莎也插嘴道：“小貝不是有多動癥嗎？不玩射擊，練習跆拳道什么的也行啊，說不定以后成為奧運冠軍，為國爭光，你這個做爹的也有面子不是嗎？”
“是啊，王師兄，小貝有這方面的天賦。”又一名年輕輔警打趣著說。
被眾人忽悠的暈頭轉向，王警官目光一呆，弱弱的道：“小貝真有這天賦？或許真可以試試？以后我就是奧運冠軍她爹？”
遲鈍了一下，王警官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似乎也開始做起了奧運冠軍夢。
此時此刻，暴雨越下越大。
顧晨也是站起身，指著前方的排水渠問：“現在這種情況可以嗎？算完工嗎？”
“算吧。”王警官目光掃視，也是淡笑著說：“也只能這樣了，最起碼如果明天暴雨，最多淹沒到辦公大樓一樓位置，大概漫過臺階吧，以前都是這樣。”
“那我們……”丁亮打著哈欠，也是格外疲憊。
王警官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塵，也是提議道：“回去吧，今天就這樣，明明看看再說。”
“行。”
“那我們回去睡覺了。”
“王師兄晚安。”
大家一陣調侃，開始穿著雨衣往警員宿舍方向走去。
顧晨見大家都已散開，這才掏出手機，撥通了家中的電話。
沒過多久，電話那頭傳來肖曉芳的回應：“兒子，怎么了？”
“老媽，家里都布置好了嗎？這幾天肯定是狂風暴雨，家里倉庫怎么樣？”
“沒問題的兒子，我跟你爸有經驗，放心吧，車子也停到安全的位置，倒是你怎么這么晚還沒休息？”
肖曉芳通過電話那頭的動靜，聽見不少下雨的噪音，因此關心的問道。
顧晨淡淡一笑：“在值夜班呢，今天剛好輪到我。”
“那薇薇呢？薇薇也值夜班嗎？”一聽兒子臺風天還在值夜班，肖曉芳忽然又想起盧薇薇。
顧晨瞥了眼身邊的盧薇薇，也是笑孜孜道：“在我身邊呢，她跟我一起值夜班，還讓我提醒你們，注意倉庫防水。”
“哈哈，薇薇這孩子還真懂事，挺會關心人的。”從顧晨口中得知盧薇薇的關心，電話那頭的肖曉芳也是笑得格外燦爛。
很快，顧百川接過手機，直接跟顧晨交流著說道：“兒子，這幾天上班注意安全，臺風天盡量少在外面。”
“另外，我看見江南市救援隊已經在提前部署了，今天不少救援隊車輛和裝備，都開始頻繁路過咱家門口，這場景，感覺這次臺風對咱江南市造成的危害會有些嚴重，估計得漲水了。”
“所以，你們那邊也注意安全，最好多備一些救生用品，比如皮劃艇，救生衣之類的，如果救援隊人手不夠，你們肯定得頂上去，到時候用得著。”
“嗯，知道了老板，我看看再說吧。”聽顧百川這么一說，顧晨似乎也意識到，這才的臺風威力很強，似乎影響范圍也很廣。
暴雨正在傾盆而至，似乎感覺天都漏了。
顧百川畢竟經驗足，看出了端倪，尤其是氣象局的各種防災預警，更讓顧百川有些不安。
頓了頓，顧百川又道：“對了兒子，我跟你媽買了一些救生裝備，萬一你們用得上，可以來我這里取。”
“都有些啥呀？”笑了笑，顧晨聽著老爸顧百川一本正經的告知，反倒有些詫異。
顧百川咧嘴一笑：“也沒啥，從一個搞漂流的老板那里，買了些皮劃艇和救生衣，我無償給了咱們社區派出所一些，讓你張叔他們儲備一些，不要每次都把自己搞得很狼狽。”
“老爸，真有這么嚴重？”顧晨沒有過多的注意天氣。
但是顧百川的反常舉動，還是讓顧晨有些詫異。
老板顧百川，在顧晨的印象中，向來辦事穩妥，尤其是具備敏銳的商業嗅覺。
這次一反常態，開始大量采購救生用品，顧晨就能從老爸顧百川那兒看出問題。
而電話那頭，也是緩了幾秒，顧百川這才提醒著說：“我也不知道，反正感覺情況不對，心里不踏實。”
“這次臺風來勢洶洶，好多年都沒見過，尤其現在全球氣候早就變得喜怒無常，各種極端天氣也是頻繁出現。”
“總之一句話，你們芙蓉分局如果有需要防汛物資的，可以找我，我可以幫你們聯系物資，畢竟你老爸這點人脈還是有的。”
“行吧。”感覺時候不早，顧晨也是附和著道：“我今天值夜班，明天可以調休，也可能因為防汛應急，不能回家，總之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那也不能專保護好你自己啊，也好保護好人家薇薇，知道嗎？”
電話那頭，此刻又傳來老媽肖曉芳的嘮叨。
顧晨有些無奈，只能附和著說道：“知道了老媽，那就這樣吧，你們也早點休息。”
“行，那你也早點休息。”
跟顧百川和肖曉芳在電話中互質晚安后，顧晨這才掛斷電話。
站在大廳里，一直默默等待顧晨的盧薇薇，這才靠近顧晨，小聲的問道：“顧師弟，是跟阿姨和叔叔打電話對吧？”
“是呀，他們說臺風天，讓我保護好自己，也保護好你。”
“啊？”
聽顧晨這么一說，盧薇薇心里暖暖的，也是低頭害羞道：“叔叔阿姨真這么說啊？跟你打電話，還會提到我？”
“會呀。”顧晨也是實話實說：“我每次跟他們打電話，他們總要提到你，已經習慣了。”
低頭看了眼手表，顧晨驚訝道：“都這么晚了，要不我們去辦公室休息一下吧？”
“嗯。”盧薇薇此刻出奇的溫柔，說起話來也是輕聲細語。
顧晨提議去辦公室，盧薇薇立馬點頭，也沒過多廢話，直接跟在顧晨身邊。
“轟轟轟！”
雷聲滾滾，狂風呼嘯。
就在顧晨和盧薇薇前腳剛踏進刑偵隊辦公室，狂風便開始肆無忌憚的嘶吼著，嘶吼要把房門沖破。
王警官和袁莎莎見狀，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將房門關上。
四人呆呆坐在辦公室里，看著外頭樹木的各種搖擺，袁莎莎甚至縮成一團，不由分說道：“這也太恐怖了吧？這雨下得，估計明天要全城漲水了。”
“該死，真是該死。”看著外頭不斷呼嘯的暴雨，王警官也是呆若木雞。
盧薇薇咦道：“老王，該死什么？”
“該死的那些溝渠，壓根疏通也沒用。”王警官搖了搖腦袋，也是嘆息著說道：“這暴雨，感覺比幾年前的要大多咯。”
“依我的經驗來看，明天估計大概率是全員上崗，要開始幫助全城排水救援咯。”
“真的假的？”雖然有些詫異，但是袁莎莎也非常清楚，作為老同志的王警官，對這方面是有經驗的。
王警官也是嘆息一聲，有些無奈道：“原本還想著明天能回家休息，看這架勢，沒戲了，大家還是早點休息吧，明天估計有的忙的。”
“好吧。”盧薇薇從辦公室一角，開始將折疊床依次抽出，四人躺在床上，留下一盞燈。
可直到凌晨3點，眾人也無法入睡。
窗外是狂風呼嘯，所有人都被各種破損的雜音吵得難以入眠。
似乎明天一睜開眼，到處都是狼藉一片。
而整個江南市，似乎也要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挑戰。
王警官幽幽的嘆息一聲，將外套蓋住腦袋，強行讓自己大腦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