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顏之所以想要跟著出門,當然不是單純的為了泛什么舟,而是因為她得到了上官應的消息,說是那時會有一位李大人在船上的畫舫游玩,那李大人就是任務目標。
而她想要不動聲色的接近對方,只能有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
讓自己的恩客把她帶去,而她找個機會在李大人跟前露個面,引得對方主動探聽她的情況,然后來春滿樓找她……豈不是順理成章,而且也完全不會引人懷疑嗎?
而這件事,就得借這位江湖客來完成了。
“馮爺,是不是你嫌奴家蒲柳之姿,帶不出門,所以才不想帶奴家過去的?”
江小白飾演的花顏此時站在房間的窗邊,半邊身子倚著它,眼中含著受傷的神色,正哀怨的看著那位江湖客。
“這倒不是,你長的還是挺好看的。”
直男江湖客擺擺手。
“那為何不愿帶奴家出去?莫非……是你嫌棄奴家的身份上不得臺面,若是帶出去,就會給你丟臉,讓你出丑?”
花顏抿了抿唇,低頭拿手絹沾了沾眼角,扭過身去,面對窗子,“是啊,我這種身份,就應該整日待在這春滿樓,哪里都去不得,否則別人見了總是會一頓嫌惡……怪只怪我命途凄苦,從小父母病故,我尚是幼童時就被人拐跑,然后賣到了這樓里。”
這句話,正是花顏流落到春滿樓的原因。
父母死于江湖仇殺,她一個人逃了出來,那時人還小,懵懂無知,路上時被一對看著很和善的夫婦以給她吃飯為由帶到了家中。
“你們真的能給我飯吃嗎?我好餓好餓……”
“肯定給你吃的,跟我們回家,我們馬上給你做,有肉有菜,管飽!”
花顏記的很清楚,她跑了一路又怕又餓,人都嚇的都點神智不清了,聽到有飯吃當下就信了。
于是那對夫婦就一路哄著她,讓她跟著他們走。
到家后,他們就讓她在屋子里等,說現在就去給她做飯,然后就走了,走前還鎖住了房門。
她在屋子里縮成一團,隱約聽到他們在說話:
“……去做點?”
“吃什么……省一頓是一頓,等到了那地方再……”
那時的她聽不懂,卻對這句話印象很深,因為這句話說完不久,院子里就來了一個穿著艷麗的女人。
再往后,就變成了這一生拋不掉的噩夢了。
在及笄之前,樓里的女孩子們是不接客的,她們會被媽媽找人教導琴棋書畫,學些伺候男人的法子,規矩很嚴,根本不會讓她們私自出門。
花顏從小長的出色,到樓里后是被重點照應的,這讓上一任的花魁非常嫉恨,總是暗中給她苦頭吃,那時的媽媽看在眼里,但卻默不作聲,只要對方不過分就由著花顏被欺負。
一個是現在的搖錢樹,一個是將來的,那肯定是先顧著現在的啊!
但有一次前任的花魁卻是出手太重,險些把花顏給弄死,是上官應派人救了她一命,還給她身邊放了點銀子,然后他就離開了。
花顏卻一直記著他,哪怕后來她接了客,成了花魁,受很多人追捧,但卻一直記著這個救命恩人,直到兩年前他們偶然相遇,花顏表示自愿為他效力……
上官應答應了,還找身邊的神醫制了一種迷幻藥送給花顏,告訴她只要晚上睡前給恩客服用,那恩客就會自行熟睡,睡夢中會有女人服侍的錯覺,一覺醒來根本想不清昨夜發生了什么。
有了藥在,她就不用獻身了。
上官應,就是她的救贖。
此時花顏給江湖客說這話有些半真半假,是在裝可憐,可這事確實是她的一道疤,要不是爹娘被那個人所殺,她怎么會流落到這種骯臟之地!
所以說完后,在這個江湖客沒有看到的地方,花顏的眼中就閃過了一絲恨意,且有一個手上的細節,那就是除了擦淚的另一只手用力的扣住了窗,指甲都在用力。
在拍這段戲前,王大龍是給江小白講過戲的,特別就點出了花顏在提到自己被賣時要有神色變化,要有恨意這種細節。
江小白演出了恨意,而手上的小動作,則是她自己加的。
說來也要感謝拍《九天傳》時的容娟前輩了,她傳授給自己的一些經驗在當時或許是影響不大,但是隨著江小白演戲經驗的增多與自己感受的加深,對拍戲時的理解也就更加透徹了。
“我怎會嫌棄你丟臉,我……”
花顏這一通委屈,讓江湖客都有些結巴了,笨嘴笨舌的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為好。
哄女人,他沒有經驗啊!
還不如去打人來的痛快方便!
“馮爺,你就帶奴家去嘛,就這一次,嗯?”
花顏走到江湖客身前,身子軟軟的依偎到了他的右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同時抬起頭用那雙淚眼楚楚可憐的看著他。
嗚嗚,我可憐的靈運符……
江湖客被這一眼看的身子都酥了,大掌不禁摟到了花顏腰間,聲音都放柔了,“好好,就依你……”
這時陸澄來到了片場,已經換好裝的他提前過來準備下一場戲的開拍,但才剛站到門口就見到了這位江湖客的動作,于是微帶著的笑臉立即沉了下來,直勾勾的盯著他的那只手。
扮演江湖客的演員覺得美滋滋啊,能讓這種大美人靠在懷里的感覺真是太爽了,雖然只有拍戲時這幾秒鐘,但是!
幾秒即永恒啊!
美人是真的美,美人身上是真的香,美人的腰摟著是真的軟……
等等,怎么感覺有殺氣呢?
男演員有些疑惑,不禁朝著來源處看去,然后就對上了一雙宛如小狼般的死亡凝視的眼神——
“卡!”
王導滿意的叫了停,然后就說,“馮山你最后那個眼神怎么回事?不過還好可以剪掉,別的地方都不錯,行了就這樣,休息下吧,陸澄,準備下一場你的戲。”
馮山本來還想多摟上一兩秒的,但是對上陸澄的眼神他就慫了,手跟觸電似的猛然間縮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