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那是血啊。
董長安的第一反應是這個，第二反應才是……
他自己的大拇指處正有一處咬傷，上面沾著一點點血跡。
血，是自己的。
被嬌嬌咬傷是什么感覺呢？
刺痛，沒有打針那么尖銳，卻又比感受到蚊子叮咬的要重，有些麻麻的，不癢，開始只是小痛，但漸漸的，這種疼痛卻是劇痛。
董長安還記得自己不知何時聽說有人被毒蛇咬傷過，大眾只知道毒蛇咬人后有毒，卻不知道有的毒蛇咬傷人之后是極痛的，痛的能讓一個成年壯漢也忍不住疼的打滾，恨不得把被咬的部位給砍下來，哪怕當殘廢也比忍著那種痛要強。
他以前聽說這種痛時不以為然，心想著你連截肢的痛都能忍受了，又怎么會忍不住一個小小傷口的疼痛呢？
但現在，他好像體會到了。
明明嬌嬌的嘴巴和牙齒那么小，明明傷口不顯眼，擦掉血跡后可能連傷口都看不到了，但是董長安此時卻疼的幾欲昏厥，他用了極大的力氣撐住輪椅的扶手，卻感覺到眼前漸漸模糊。
他沒有叫出來，卻在短短時間里滿頭大汗，身體也有些顫顫巍巍。
如果不是有輪椅，那他此時連站立都維持不住了。
“為什么……”
他努力看向江小白的方向。
女子站在桌邊，身體亭亭玉立，那樣端莊而優雅。
好像今天不管何時，她都是這樣的姿態而對自己的，從容不迫，淡雅沉靜，不慌不忙，哪怕被自己短暫制服在桌邊時也是如此，從未顯得狼狽過。
董長安已經看不清江小白的五官了，可他卻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她，想要與她目光對視，“為什……你能……嬌嬌？”
“你說的對，畢竟，誰還沒點后手呢？”
江小白捋了一下頭發，笑的溫婉和氣，“只要你對我有了殺心，那我就會立于不敗之地，哪怕……我暫時失了靈力。”
江小白是符師沒錯，但她卻不僅僅是一個符師。
如果說董長安的壓箱底法寶是他的嬌嬌，那自己……
不還有張嘴嗎？
娛樂圈毒嘴這個稱號可不是虛的。
董長安如果對她沒有殺心，那她的詛咒也不會生效。
要說來，詛咒使用這么多次了，只有董長安這次才是真的涉及到性命的，由此可見是他對自己的惡意最大。
畢竟……詛咒的效果一向是與惡意相平衡的。
只可惜，董長安并不懂。
董長安是不懂，哪怕江小白這樣說了，他還是不明白。
嬌嬌是自己的蠱蟲，陪了他已經有八年了，除了自己它再也沒有別的主人，而江小白更是與它沒有任何接觸，可它為何會在今天突然毫無預兆的噬主！
“你……不是人……異類！”
董長安身體劇烈顫抖著，慢慢口吐白沫，最后在抽搐中安靜下來。
劇毒讓他的皮膚在極短的時間里泛青泛黑，而他的臉也猶為可怖，因為劇痛而變形扭曲著，還充斥著詭異的顏色。
但江小白卻不會因此嚇到，她不是沒有見過死人，只是董長安是她在這個世界直面的第一個死人罷了。
而且他并不是死于自己之手——
江小白目光下滑，看向董長安的身邊。
他的嬰蠱，嬌嬌，此時也僵硬的躺在董長安的身邊，再無半點聲息。
蠱蟲的命是和主人綁在一起的，蠱蟲死了可能主人不會死，但若主人死了，蠱蟲是一定不會活命的。
哪怕再兇殘的蠱蟲也不會噬主，因為噬主意味著自殺，蠱蟲雖沒有人類的智慧，但是這一點卻是印在天賦里的。
這也是董長安臨死也不明白的地方，他實在是想不通，才會把這一切歸結于江小白是異類。
“活著不好嗎？我還沒有對你動手，你倒是先一步想殺我了。”
江小白搖搖頭，然后手就摸向口袋，拿出了一部十分小巧的手機。
這不是她關機的那一部。
要是董長安這個時候還活著，一定會把眼珠瞪出眼眶的。
江小白撥通了衛老的電話，但卻一言不發，只等那邊的反應。
“搞定了。”衛老只說了三個字。
江小白露出笑容，掛掉了電話。
“憨憨，關機是我提出來的，我敢說，肯定是因為我帶有不止一個手機啊。”
江小白用鞋底踹了董長安的腿一腳。
對董長安來說，他敢關機，他敢開禁界，是因為這是他的地盤，即使有危險，他也能打開禁界喊人來支援，更別說他自己還做有好幾手準備了。
對江小白來說，又何嘗不是如此？
反而因為這不是她的地盤，她想的會更周到。
“咔。”
門被打開了，衛老和兩個面容肅穆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而衛老手中提溜著的正是面無人色的董盛。
書房被鎖，鑰匙只有董盛才有。
看到房中的一幕后，本來就已經驚懼交加的董盛啊的一聲就尖叫出來，“叔叔！”
“他是中了毒？”衛老問：“江小友，你有受傷嗎？”
“我沒事，他是死于自己養的嬰蠱之毒。”江小白用指尖點了點那個丑東西。
經她這么一說，衛老還有那兩個陌生男人才看到董長安尸體邊的它，當即三人都臉色一變。
“嬰蠱！”
“該死！”
“令人發指！”
與這三人不同，董盛則是整個人都呆滯了，他跌坐在地上看著董長安的位置，想要觸碰卻又懼怕他身上的毒。
“江大師，可否說一下方才都發生了什么？”
其中一位陌生男人問。
江小白看向衛老。
“這兩位是玄警的人，由我請來處理協會之事的。”衛老解釋，“這位是盧警官。”
原來這就是衛老曾說的玄警啊。
聽說過那么多次，在今天可終于是見到了。
江小白扯了扯嘴角，朝著他們點點頭算是見禮，然后就問：“這里的事暫且放一放，原洪那邊怎么樣？”
“如你所說，他就被關在那個小院里，但那個小院里卻不止他。”盧警官說著就嫌惡的皺起眉，“那里是他的一個實驗室，他請了一些玄士在那里秘密研究蠱，還有些……別的。不過現在為止那些人已經全部被抓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