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婧英頭也不回地出了梅苑。蕭練一路追趕,可任他怎么喊,何婧英就是不回頭看他。
何婧英沖進懿月閣,“嘭”地一聲將門關上,還插上了門閂。
再聰明的女人,遇到這些事情,也會變得無比的笨。
蕭練被關在門外,心中焦急:“阿英,你聽我說。”
事已至此,他總不能大庭廣眾下說這孩子不是他的吧?蕭練頭一次覺得自己的嘴巴長在臉上半點用都沒有。
蕭練又敲門道:“阿英,你讓我進去,聽我解釋。”
何婧英背靠著門,氣惱道:“我不想聽,你走吧。”
蕭練:“阿英,你先讓我進去。”
何婧英只覺得自己胸口有個什么東西堵著,悶悶地難受,固執道:“你干嘛向我解釋?你走吧,我想一個人呆著。”
何婧英就覺得委屈、窩囊,自己怎么能這么沒用!連徐婉瑜懷孕這件事都沒能阻止。
蕭練在外面狂拍了一陣門,終于還是放棄了,停止了敲門。何婧英方才還強忍著的眼淚,忽然不受控制地大顆大顆地落下。
自己怎么就這么沒用呢。一個兩個的,都讓徐婉瑜得了手。你說蕭練就算是納百八十個妾,她都不會生氣,為什么偏偏就是徐婉瑜呢?
何婧英一腳踹向椅子。徐婉瑜也真是厲害,之前灌酒,這次用迷情香。怎么還好意思端著一個才女的清高架子!
何婧英心里一驚,徐婉瑜這個肚子里的孩子可不是蕭昭業的,是真真正正蕭練的啊!蕭練這廝要是被徐婉瑜的繞指柔給策反了怎么辦?那自己不是死得更難看?
不行!自己要先下手為強,大不了仇不報了,跑路吧!反正錢莊里還存得有錢,夠自己過下半輩子了。
何婧英心中下定決定,霍得站起。忽然頭頂“轟”地一聲巨響,隨即“嘭”地一聲,一個黑影重重地砸在地上。
“哎喲。”蕭練揉著屁股哀嚎著站了起來。
何婧英震驚地看著屋頂那一個漏光的洞。
蕭練一臉狼狽地站起來,焦急地說道:“媳婦兒,你聽我說,那個孩子真的不是我的。”
何婧英一臉錯愕地看著蕭練,不知是為他這句話震驚,還是為屋頂那一個洞震驚。
蕭練一臉誠懇地說道:“媳婦兒,我那天回來都那樣了,哪還能有精力跟她那啥?我都是跑回來的。”
說起這事蕭練也是十分暴躁,自己中了迷情香受了那么大罪,現在還不明不白的被人帶了頂綠帽子。
何婧英有些茫然:“那,那,不是你的,你怎么懷孕了呢?”
蕭練:“啊?”
何婧英:“不是,是她怎么懷孕了呢?”
蕭練恨道:“她給我用迷情香時就動機不純。你想我一個一杯倒的人,犯得著用迷情香,下這么重的手么?她分明就是跟別人有染,想拿我當傻子!”
蕭練忽然又說道:“你說她之前也懷了身孕?”
何婧英點點頭:“是啊,曾經是有過,但是她自己不好好養著,就小產了。”
蕭練揮揮手:“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之前。”
何婧英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她之前可從來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
蕭練又道:“你不是一直覺得她當時火燒懿月閣的舉動太夸張了嗎?會不會之前那個孩子也不是蕭昭業的?所以她下了那么狠的手?”
何婧英眉頭緊皺。如此一來,事情就更加撲朔迷離了。一個紅杏出墻的小妾謀殺親夫,真是一樁奇案。
哦,不對。何婧英又重新理了理思路,是謀殺她,順便殺了親夫。這是有多大仇,多大恨啊!
何婧英:“徐婉瑜難道一點不顧自己徐家的名聲了嗎?”
蕭練問道:“關于那個奸夫,你覺得有可能是誰?”
何婧英也是不解:“徐婉瑜雖然經常耍一些小手段,但是從來沒有怎么大鬧過。徐府是禮儀世家,家教甚嚴,所以徐婉瑜從來沒有做過什么出格的事。平日里若非不在府里,就去太子府那邊陪著太子妃。”
蕭練:“所以太子妃深信徐婉瑜的腹中確實是蕭家的骨肉?”
何婧英點點頭。
蕭練疑惑道:“難道奸夫是府中的人?”
何婧英搖搖頭:“不會。徐婉瑜自視清高,怎么會委身府中的下人?何況若是與府中的人有染,她應當極力想辦法讓自己在府中生存才是。”
何婧英與蕭練對坐半晌,真是半點線索也沒。這件事如果不是徐婉瑜親自說出來,那么無解。
風從漏風的房頂上吹來,冷得何婧英打了一個寒顫。
蕭練有些歉然地說道:“要不,去書房將就一晚?”
何婧英點點頭,有些怨念地看了房頂那個洞一眼,決定以后還是不鎖門了……下次指不定連墻都沒了。
兩人回到書房,何婧英覺得自己手腳有些僵硬。這書房里只有一張床啊!平日里都是何婧英睡懿月閣,蕭練睡書房。現如今可如何是好?
一顆心在何婧英的胸腔里胡亂地跳著。何婧英強行將這種怪異的感覺壓了壓,心道:“我也不是黃花大閨女了,怎么還慌神了?”何婧英偷偷瞄了蕭練一眼,這鼻子眼睛嘴巴,哪樣不是蕭昭業的?
何婧英趕緊甩了甩頭,將自己腦子里的漿糊甩了出去,直想抽自己一巴掌,心中又道:“我在想什么?他不是昭業啊!”何婧英咬著自己的嘴唇,覺得自己怎么這么的可恥!
何婧英那瞬息萬變的表情,全然落在了蕭練的眼里。蕭練心頭一抽,眉頭微微動了動。不過一個呼吸的瞬息,他的表情就恢復了正常,一邊嘴角又斜斜挑起。他從床上拿了床被子下來,說道:“媳婦兒,你睡這里,我去那邊打地鋪。”
何婧英一愣:“什么?”
蕭練一臉壞笑地湊到何婧英面前:“什么什么?難道你想跟我睡一塊兒?”
何婧英心頭一跳,趕緊爬到床上去:“不了,不了,我自己就可以了。”
蕭練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認認真真的在房間那頭鋪上地鋪,鉆進了冰冷的被子里去。
初冬來得早了一些,冷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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