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蕭練摟著何婧英腰際的手忽然之間緊了緊。
何婧英幾乎能感受到蕭練身體上異樣的那一處,呼吸一滯,大腦瞬間一空。下一秒何婧英回過神來,蕭練已經抱著何婧英跳下了山崖。
在蕭練身后一柄白刃破空而至。
蕭練抱著何婧英落地之后,還沒站穩腳步,手里的烈陽劍就遞了出去。
“鏘”地一聲,對方的劍飛了出去。
那人身后的同伴見他吃了虧,叫了一聲:“二當家!”就趕了過來。
那被蕭練打飛一劍的人,正是這里的二當家。
二當家身后的同伴將自己手里的刀扔了過來。
二當家接過刀,迎著蕭練的劍,又是一擊,在黑暗的山洞中擦出了一串火花。
二當家身后那同伴卻是大膽的,見二當家打不過蕭練,手中無刃也撲了上來。那人側過頭,侃侃避過蕭練揮來的一劍,攔腰就朝蕭練抱去,竟是想要以摔跤的姿勢在這狹窄的空間里將蕭練撲倒。
蕭練來不及收劍,又顧及身后的何婧英,拿著劍托就朝那人猛擊數下,那人就是抱著蕭練的腰際不肯放手。
二當家見自己的同伴被打了這么幾下,雙目圓睜,拼勁了力氣朝著蕭練的面門一刀劈了下來。
蕭練舉起烈陽劍相迎,卻被腰間死死抱住自己的人,撲了一個趔趄,險些被二當家的刀削了手。
二當家見一擊得手,跟著又是一刀劈來。
蕭練身后,折月劍如水蛇般游出。何婧英手持折月劍,裹挾著寒氣,對著二當家的刀不閃不避迎了上去。折月劍與大刀剛剛相觸,就如水蛇般纏上了大刀。二當家只覺得大刀一顫,自己的手腕一涼,刀就脫手而出,“哐啷”一聲摔在地上。
二當家驚怒交加,抬起頭來時卻怔在當場。折月劍正好照亮了何婧英的雙眸。
二當家脫口而出:“王妃?”
何婧英一愣,雖然洞內黑暗看不清面容,但二當家的聲音十分陌生,不像是熟悉的人。這人又怎么認出自己的?
何婧英心中閃過一絲疑惑,將手中的折月劍握得更緊了。
二當家的疑惑聲中帶了些驚喜:“真的是王妃?”
何婧英冷冷地問道:“你是誰?”
二當家趕緊說道:“在下彥青。”他又指了指剛才抱著蕭練那人:“這個是虎子,我的人。”
虎子聽見彥青這么一說,才松開了蕭練。
何婧英仍是疑惑,至少在她的記憶中,她從不曾認識一個叫彥青的人。
彥青見何婧英半晌沒說話,趕緊說道:“王妃您不記得我?我曾經被關在雍州山里,是您救了我。跟我一起的還有很多人。”
雍州?那些被抓的北奴?
彥青左右看了看,趕緊說道:“王妃的救命之恩小人一直無以為報。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王妃若是信得過的話,先去我的住處藏一下,過一會兒,小人送王妃出去。”
在這山洞中,蕭練與何婧英辯不清方向,如果沒有熟悉地勢的人帶路,莫說找到蕭昭文與王韶明,就是想逃出去都很難。當下也不含糊,跟著彥青往山洞深處走去。
這一路上都是喊打喊殺要找耗子的人。彥青作為二當家帶著三個人在山洞中穿行,根本沒人注意。四個人堂而皇之的就走了進去。
彥青的房間在山洞里面還算清凈的一個位置。彥青打開房門將蕭練與何婧英請了進去,又命虎子在外面守著。
房間是就著一個山洞加了一道門。房間里一應俱全,用一道屏風將山洞隔成了臥室與書房。這在山匪窩子里算是相當罕見的雅致了。
彥青聽了聽門外的動靜說道:“他們正在四處找你們呢。我這里還算安全,可以暫時躲一躲。”
蕭練開門見山的問道:“今日被抓進來的兩個人在哪?”
彥青手顫了一下,沉默許久呼出一口氣:“我就知道要出事。”
彥青回頭看著蕭練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如果幫你找到被抓的人,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蕭練眉頭微蹙:“什么事?”
彥青:“饒了大當家。”
蕭練:“你知道啊他這次綁的人是誰嗎?”
彥青抬頭看了蕭練與何婧英:“我回山里的時候聽說了,是王爺和王妃,我還以為是你們。”
蕭練:“你們大當家膽子不小?找你們大當家的人是誰?”
彥青搖搖頭,沒有吭聲。
何婧英敏銳地捕捉到了彥青話語里沒說清楚的地方,她問道:“你怎么會一開始以為被綁回來的人是我們?”
彥青訕訕地笑了笑:“之前雇主也找過我,我聽說是南郡王府就沒接。”
何婧英心中疑竇叢生:“是多久?”
彥青:“三日前,雇主讓我把南郡王府的女人帶回來。”
何婧英臉色白了白,目標果然是她。
蕭練眉頭越蹙越緊:“雇主長什么樣?”
彥青:“道上有道上的規矩,雇主我們不能說。何況我也沒看清,穿黑袍的,很瘦。”
蕭練勾起一邊嘴角笑道:“敢動王府的人,雇主給的酬金不少吧?”
彥青點了點頭。
蕭練:“你就沒動心?”
彥青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看何婧英:“你們救過我,我記得。”
正說話間,彥青的門被敲響了。彥青示意蕭練與何婧英二人躲到屏風后面去,將門打開一條縫。門外虎子有些不安的說道:“寨子里跑了耗子,五哥說要看看。”
虎子背后,五哥目露精光,探究地往里看著。
彥青一把將門大打開來,除了屏風后面,整個房間顯露無疑。五哥探頭望了望:“二當家這是在做什么呢?”
彥青面無表情地指了指自己書案:“看書。”
五哥笑出一口黃牙:“二當家就是跟我們這些粗人不一樣。”
五哥看似漫不經心地走著,實際上抬頭四處在屋里看著。
彥青有些嫌惡地皺起眉頭:“老五,怎么著,想拿本書去看?”
五哥“嘿”地一笑:“二當家看你說的,老子字都認不全,看那些勞什子看什么?”
蕭練與何婧英躲在屏風后,看著五哥的腳步越來越近。
就在五哥正要踏進屏風后的時候,彥青冷冷地哼了一聲:“老五,怎么著?是想連我床都翻一翻?”
五哥無賴般地一笑:“看二當家你說的,我這不是捉耗子捉累了,來二當家這討口水喝嗎?”說著五哥真的坐在了桌子旁,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早就冷掉的茶水。
五哥喝了一口,咂巴了一下嘴,對彥青的書生做派更是嗤之以鼻。
彥青拿著一本書目不斜視:“喝完了可以走了吧。”
五哥將杯子放下,一雙鼠目閃著精光看著屏風內,想要從這屏風后面看出點子丑寅卯來。五哥說:“二當家,不如還是讓老五給你屋子檢查檢查。鉆進來的可是兩只大耗子,要是傷著二當家了,那就不好了。”
彥青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這就不勞老五操心了,真要有大耗子,虎子知道逮。”
五哥鄙夷地看了眼門口站著的愣頭愣腦的虎子說道:“二當家,來得兩只耗子咬人咬得厲害,我怕虎子一個人對付不了。”
彥青冷笑了一聲,抬起頭看著五哥:“老五,你算盤打錯了吧?”
五哥驀然抬頭看著彥青:“二當家這是什么意思?”
彥青將書重重地往書桌上一砸:“自己捅了簍子想賴我身上不成?”
五哥忽地也火了,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他媽什么意思?”
彥青:“今天你當值吧?外面那么多人,讓兩只耗子溜了進來,好能耐啊!耗子捉不到,怎么著?是想說我養的?”
五哥怒道:“老子敬你是二當家,是大當家敬你。你還真就把自己當個卵了?!老子來寨子的時間比你長多了!”
五哥發著怒,門外就進來一個馬仔將五哥拉住了:“五哥算了,被大當家知道我們又要被罵了。”
五哥面色微微變了變。上次自己對二當家不敬,被大當家罰了,這回是自己捅了簍子在先,吵下去吃虧的是自己。
“呸!”五哥憤怒地對著彥青吐出一口唾沫,大手一揮:“走,捉不到耗子,今天都別睡了!”說著帶著一幫馬仔烏泱泱地走了。
見五哥離去,蕭練與何婧英二人從屏風后走了出來。
蕭練:“謝了。”
彥青微微一頓,沒有想到一個王爺會跟他道謝,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彥青說:“老五他們搜一遍找不到你們,就會加強戒備,分一部人看守住山洞的各個地方,另外一部分人繼續找你們。你們就算找到肉票也帶不出去。”
何婧英:“除了我們進來的入口,這山洞應該還有出口吧。”
彥青:“有,可是也有人守著,沒有人下不去。”
何婧英有些疑惑地抬了抬頭。可彥青并不準備解釋,反而問道:“你們后面應該還有人吧?主入口的山路很窄,即便有人要進來也要花時間,而且也會驚動大哥。”
彥青猶豫半晌,似乎跟自己較了一番勁然后妥協了一般:“走吧,我帶你們去看肉票。”
忽然彥青又說道:“你們先等一等。”然后他出門去又跟虎子說了些什么。虎子一臉的驚詫與反對,最后在彥青的強壓下妥協了。
隨后彥青又往門外探了探,對蕭練與何婧英做了個走的手勢。三個人從彥青的房間走了出去。
果然如彥青所說,五哥正帶人在滿山洞的逮他們兩個,但這樣反而給了他們行動的空間。如果是只有蕭練與何婧英二人,在不熟悉地形的情況下,的確很容易被那群山匪逮住。但有彥青的帶領,行動就輕松了很多。
繞著昏暗看不清的山洞,彥青很快就走到了一處不起眼的角落里,又黑又狹窄的山洞,洞口用幾塊快要朽掉的木板擋住。
彥青推開木板,一顆石子準確無誤地就朝彥青襲來。彥青沒能躲過,額角被砸了一下,一聲悶哼,額角流出血來。
蕭練聽見洞中風聲,趕緊說道:“季尚,是我。”
洞中的風聲忽然定住。蕭練探出頭去,見蕭昭業腳下踩著一顆石頭,戒備地向外看著。
蕭練走上前去,取下綁住蕭昭文嘴巴上的黑布,又將縛著他手的繩子砍斷。
蕭昭文:“哥,你們怎么來了?”
蕭練:“出去再說。”
蕭昭文一把拽住蕭練:“王姑娘呢?找到沒有?”
三個人都回過頭看著彥青。彥青臉色難看了一瞬:“怕是在大當家那。”
何婧英毫不猶豫地說道:“帶我們過去。”
彥青有些急:“你們先逃出去,他們很快就搜到這里來了。”
蕭練:“那就得罪了。”
彥青:“?”
彥青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已經被蕭練索住了咽喉,脖子上架上了一把明晃晃的刀。
虎子一看蕭練這動作,立馬紅了眼,想沖上來跟蕭練拼命。
彥青面色一凝,吼道:“虎子!”
虎子立馬頓住了,滿眼通紅的看著彥青。彥青鎮定地說道:“虎子,照我剛才說的做。”
虎子后槽牙一咬,滿臉怒意地去了。
彥青被蕭練擒住也不慌張,從容的說道:“王爺,你們想拿我去換那姑娘,大當家是不會愿意的。大當家不會顧忌我。”
蕭練沉聲道:“大當家可以不顧及你,但這些手下不敢。先帶我們去找到那姑娘。大當家在哪?”
彥青剛指了個方向,五哥帶著一群山匪就沖了進來。
五哥看著被劫持的彥青,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二當家在他眼里就是一只攔路的喪家犬。原本他不出現的話,二當家的位置是他的。可是他又不能當著身后這些手下的面對二當家動手,心中較量再三,緩緩讓開了路。
蕭練他們的幾乎是被這群山匪簇擁著往大當家的山洞走去。可還沒走出幾步,迎面傳來一聲低沉又狠辣的聲音:“都開讓。”
面對著蕭練的五哥,在聽到那聲音之后,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他緩緩讓開,身后那人漸漸走了過來。
何婧英瞳孔一縮,眼睜睜地看著大當家從眾人身后走了出來,他的手臂里也同樣鉗住了一個人,正是王韶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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