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死了……
承蔚才回想在水下看到的慘狀,痛苦到了極點……
他穿過海底,目睹沉船殘骸,船上的人全死了,數不清的人偶堆積在冰層里,那一張張臉龐,或猙獰,或驚恐、或麻木……一個不差的,全死了。
若只是這樣,他或許不會悲痛至此。
可當他在冰層下用盡力氣尋找出路,終于來到城堡下方,竟看到了更多的,層層密密的人偶!而人偶堆里,還有他不乏熟悉的面孔!
絕不會認錯……
那些人偶,是基地總部的人,盡管不知道姓名,卻曾經在電梯偶遇,在餐廳見過,在路上交談……科研組,測評組,安保組,還有,沈家……
承蔚才閉上眼睛,已經不忍繼續回想。
他曾聽說,基地要集體北遷,為什么基地的人會出現在這里?難道他們在路上,誤入暴風雪圈,進入了游戲?
“喂……”艾德膽戰心驚問他,“倒是說話啊,老頭,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剛才說全死了,又是什么意思?喂!……”
承蔚才沒回答。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他用凍到僵硬的雙手,輕輕捧起地上的斷手。
小手身上沾滿泥土血漬,手指斷裂,露出內里的金屬骨架,胳膊也被鐵杵砸至變形,唯有它手心處一株綠苗安然無恙。
斷手微微動了動,而后軟軟躺在承蔚才手里,沒有反應。
“你也要死了嗎……”
承蔚才哽咽,胸口悶痛。
想到曾經,沈墨和白幼薇頻繁出入游戲,他一個沒用的糟老頭子,身邊只有潘小新和這只手陪伴,他們留在玩偶屋里,種菜,養雞,做飯……那時,他對它說:
“你要聽話,不要總是亂來,一定要生而有用,才不枉活過一場……”
如今,他和它也算兌現了諾言……
承蔚才小心翼翼擦去斷手身上的泥土,輕輕放進背包,他不知道它能不能活過來,也不知道該如何救治,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贏下這場游戲。
只有贏,所有付出和犧牲,才會變得有價值。
承蔚才攏起地上的土,將花苗重新種進花盆,澆水,添柴,然后抱著花盆守在火堆邊,沉默無話。
他不作聲,艾德便也不再問什么,只古怪的打量他一陣,確定承蔚才沒有攻擊自己的打算,才慢慢挪著步子過來,一起烤火。
艾德用余光瞟了眼承蔚才的花盆。
有點蔫……
剛才布萊恩發瘋,雖然有斷手護住苗,可到底砸了花盆,根系脫了土,多少會有些影響。
艾德心里稍稍輕松。
原本遷怒布萊恩那家伙亂來,現在看見承蔚才的花苗狀態不佳,他心里又有點竊喜。
只要自己的玫瑰花,比承蔚才先開,就能贏了。
不過……這老家伙變得跟怪物一樣,等到最后發現花苗長得不如他的,會不會狗急跳墻襲擊他?
應該不會吧?
有游戲規則的限制,至少老頭不會直接出手,而且,現在他們不缺柴不缺水,還有什么可擔心的呢?
艾德心里七上八下,一時提防著承蔚才,一時看顧著花苗,一時又琢磨承蔚才剛才說的那些話……亂糟糟的。
在這樣煎熬的等待中,兩人的花苗逐漸生長,變得枝繁葉茂。
隨后,冰雪女王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