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巨輪,在遼闊無際的蔚藍大海上破開白色浪花。
船身宏偉巨大,尖桅桿直指著天空,如一頭優雅美麗的巨鯨。
這是一艘豪華郵輪,乘載著數千名游客,無論白天黑夜,永遠歌舞升平。
杜來自16歲起,就在這艘船上工作,距今已有六七年。他每年只下船2次,每次不超過3天,所以他偶爾調侃自己,說自己是一條印頸魚——
一種靠吸附在大型海生動物上生存的魚。
今天天氣不好,船長監測到前方不遠處有大片積雨云,恐怕會遇上暴風雨,于是下了指令,封閉甲板,包括甲板上一系列娛樂項目。
游客們全聚集在郵輪二層的劇院里。
這地方有時表演歌舞劇,有時表演雜耍,是個消磨時間的好地方。
此時笑聲四起,舞臺上小丑正和他的猴子搭檔一起表演單車雜耍。游客們喜歡這種搞笑表演,觀眾席上時不時發出爆笑聲。
而與舞臺的光鮮炫目相反,后臺化妝間狹窄而擁擠,香粉味與汗味混雜在一起,
耳邊盡是叫喊與咒罵。
“該死的!兔女郎在哪?!兔女郎準備好了沒有?上場了!”領班在后臺扯著嗓門大喊。
十幾位兔女郎推搡著過來,踩著高跟鞋,捏著羽毛扇,像一群吵鬧的蜜蜂,嗡嗡嗡地往舞臺入口去。
領班艱難的擠到杜來身邊,唯恐他聽不見聲音,在杜來耳邊高聲喊:
“還有兩個節目就輪到你了!準備好了嗎?暴風雨快來了,今晚最好能有點新花樣!讓客人們知道,即便不去甲板上,也能玩得很開心!”
杜來正在整理自己的道具箱,聞言點了點頭,“明白。”
作為船上唯一一位魔術師,那些魔術套路,他已經反反復復表演了幾千遍,早就膩了,煩了,卻也懶得再想新花樣。
領班總以為設計新魔術是輕而易舉的事,杜來不想花費口舌解釋,反正到時候,大不了把兔子換成鴿子。
領班拍拍他的肩膀,轉身去找其他演員。
杜來繼續整理道具箱子,表演脫口秀的巴斯遠遠的朝他喊:“杜來!外面有
人找你!”
“來了!”杜來揚聲回應,合上箱子出去。
化妝間外面同樣人來人往,一個穿深棕色夾克衫的男人站在走廊一側,看見杜來出來,抬手揮了下。
杜來認出對方,不由得愣住。
“杜來。”那人朝他微微笑了下,眼角的魚尾紋很深,“怎么,幾年不見,不認識我了?”
“師傅……”杜來驚訝,走過去問,“您怎么來了?什么時候上的船?”
杜來的魔術不是自學的,是眼前這個男人教的,所以叫對方師傅。
“昨天。”男人笑道,“昨天看了你的表演,才知道這些年你一直在這里沒離開過,怎么,不打算下船了嗎?”
杜來笑道:“您是知道我的,下了船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現在這樣也不錯,至少包吃包住,收入穩定。”
男人聽了,朝左右看了看,聲音壓低一些:“你的收入,這兩年沒漲過吧?這地方對亞裔可不怎么友好,我敢打賭,養猴子的那個家伙,酬勞一定比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