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擦額頭的沖動好不容易才被他抑制住,徐太醫大氣兒也不敢出。
四爺明明才是個不滿二十歲的少年,怎么氣勢就這么駭人呢?
又過了許久,耐性極好的少年緩緩開口:“福晉的身子如何了?”
那炯炯的鳳眸微微瞇起,徐太醫直覺膝蓋有點兒軟。可福晉身子骨本來就弱,也是福晉自己要求昏睡的……
“福晉的精神頭依舊不太好,身子仍舊虛弱。”天知道他在心底給自己催眠了多少次才說出這話來。
桌案后的少年修長的手指點著茶盞蓋子輕輕轉了轉,眼神朝他看過來,帶著無法言喻的壓迫感:“是嗎?”
“爺倒覺得福晉的體溫比前幾日正常了一些。”
沒等他回話,少年不急不緩地開口繼續道:“既然福晉的病沒有任何氣色,要不,爺派人多請幾位太醫來會診?”
“回四爺的話,福晉的癥狀已有起色,只是……”徐太醫有些為難,但狠狠心還是決定出賣楚嫻:“只是福晉不太愿意下床走動,其實……長時間睡眠也有利于福晉將養身子。”
這是變相告訴四爺,是四福晉自己要求昏睡的,他不阻攔也是有正當理由的,身體虛弱的人也應當多休息。
少年神色不變,心中忽然涌上一個念頭來:果然。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唇角就忍不住微微勾了勾。
他揮手,示意徐太醫退下。
徐太醫連忙滿頭霧水地出去了,回到后院接著熬藥時還在思考:四爺到底什么意思?
書房中的少年勾著唇角,心中頗為欣慰。
果然小福晉在打著她自己的小算盤。
既然她自己主動要求昏睡的,那很多地方就說得通了。
忽然很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他起身抬步朝工部衙門走去,連日因楚嫻身體虛弱和推敲事情經過而生出的郁悶之感一掃而空。
既然小福晉身體無礙,這件事倒不必操之過急。等他驗證完佟佳慕珍的作為和想法,就看看后遠那只小狐貍到底想做什么。
她心里的小算盤,他無意打亂。
現在,他只等著看佟佳慕珍那邊的反應。
潭柘寺
佟佳慕珍認認真真去佛前燒了一炷香,口中念念有詞:“信女慕珍,求佛祖保佑此番能夠心想事成。若得償所愿,明年佛誕必定為潭柘寺眾佛重塑金身。”
求佛講究心誠,佟佳慕珍決定住下日日誦經直至心愿達成。
當晚,正準備休息,忽然聽到院子里有奇怪的動靜。
她大著膽子推開窗戶朝外看了一眼,瞬間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一個披散著頭發、赤著腳的瘦削身形在她院子里從西朝東飄了過去。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沒讓自己尖叫出聲。
“主,主子……那,那是是是什么?”紫蘇顫著聲線問。
她猛地把窗戶關上:“沒什么,你看花眼了。”
“主子,你,你看,你你你你看……”紫蘇忽然指著剛被她關上的窗戶,下意識抖著聲音哆哆嗦嗦重復:“鬼……鬼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