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嵐道:“治療?讓她回想起痛苦的記憶嗎?”
孟太醫道:“如果小靳大人是在這段時間認識她,恐怕她也完全不認識您了。”
“沒關系。”靳嵐苦笑,“既然她是承受不住那樣的痛苦,主動選擇遺忘,我又何苦要讓她記起這些痛苦呢。”
孟太醫道:“小靳大人想得開就好,畢竟老夫也并沒有把我治好她。說不定以后的哪一天,她忽然記起來呢?”
靳嵐搖頭:“但愿她永遠都別記起來。”
孟太醫猶豫了下,說:“小靳大人,如果我沒猜錯,那位姑娘姐弟二人,乃是……”
“我知道。”
“靳大人,既然我來這里,您可瞞不過去了。”孟太醫輕聲說,“恐怕要不了多久,朝廷便會來人,把他們抓起來。”
靳嵐道:“多謝孟太醫提醒,我心里有數。”
孟太醫點點頭:“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小靳大人可隨時到太醫院來找老夫。老夫對這姑娘的病例,也是很感興趣的。”
“好。”
靳嵐送孟太醫離開后,轉身走到紅鸞的房門外,聽見他們姐弟在說話,隱約傳來紅鸞的哭泣聲。
“母親過世了嗎?”
“姐姐可能是太累了,所以忘了這件事。”阿泰也隱約猜到了什么,但他對于在法華寺禪房發生的事情的經過并不清楚。
他不知道,姐姐最痛苦的記憶,是自己親手殺了父親。
但父母的過世,衛家發生的變故,他也無法隱瞞。
紅鸞無論怎么回想,也什么都記不起來。
她根本不知道,母親是什么時候過世的,也不知道父親為何參與了謀反。
她只知道,自己從年三十的夜里睡著后,一覺醒來,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姐弟兩個相對哭泣。
靳嵐站在窗外,聽著她的哭聲,平生頭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心碎了無痕。
阿泰擦擦眼淚,說道:“姐,如今咱家牽扯到了謀反的大罪,怕是你我都難逃罪責。這里是小靳大人的住處,別牽連了他才好。不如,咱們回家吧。”
“小靳大人?”紅鸞抬頭。
“……”阿泰張了張嘴,試探著問,“姐,你還記得小靳大人嗎”
“如果你說的是那位明滿京都,才貌雙全的小靳大人,我還是聽說過的。”
“……”阿泰朝窗外看了眼,心里有點同情靳嵐。
他年紀雖小,但并不傻,早就看出來靳嵐對自己姐姐的情義。
沒想到姐姐連帶著把靳嵐也忘了。
紅鸞啞聲說:“難道是小靳大人救了我們?這里是靳家?”
“是小靳大人救的我們,但這里不是靳家,只是屬于小靳大人的一處小宅子。”
“原來如此。”紅鸞扶著床下來,穿上鞋子,說道,“既如此,咱們便回家吧。即便被抓,也要再自己家中。”
阿泰忙扶著她,走出房間,看見靳嵐站在院子里。
阿泰的神色有些抱歉。
靳嵐遞過去藥包,看著紅鸞,輕聲說:“要好好吃藥。”
阿泰忙接過去,道:“姐,這位就是小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