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女孩是何坤林的三女兒何寶慧,她在帝都大學讀研究生,回來參加堂姐的婚事,她一個堂姐嫁去了東城,姐夫家也是做生意的。
何寶慧身材中等,白色羽絨服配藍色牛仔褲,清爽簡單,這姑娘也不愛化妝,素著臉,皮膚很好,黛眉星目,眼波嫵媚,身上散發著濃厚的書香味,如同山腳下的一灣山泉水,干凈美麗,又不那么高高在上。
寧霜對何寶慧的觀感很不錯,相由心生,這姑娘的品性如她的面貌一樣干凈高潔,不像陰損的何家人。
她又看向何坤林,不由訝異,何坤林雖然面白無須,但眉開眼闊,鼻高唇厚,面容清正,也不是那等陰險小人,難道這對父女是何家的異類?
“振山,聽說你家老祖宗托夢了?”何坤林開門見山地問,語氣有些急切。
“嗯。”
米老虎從鼻子里擠出了聲音,臉色陰沉,他實在做不到和陷害家族的小人虛與委蛇,恨不得一拳捶死這王八蛋。
何坤林并不計較米老虎的態度,更急切地說道,“我剛才去墳山看了,你把山坡上的樹都砍了。”
米老虎火氣頓時沖到了頭頂,吼道:“我砍我自家地上的樹,還得和你何家請示過不成?”
何坤林趕緊賠笑,“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覺得你砍得好,砍得太好了,早就應該砍了。”
空氣變得安靜,米老虎奇怪地看著他,這家伙難道不知道何家祖宗的安排?
寧霜微微皺眉,感覺到事情有變,好像不是她之前想的那樣,何家難道有隱衷?
“你什么意思?”米老虎陰聲問。
何坤林朝不吭聲的寧霜看了眼,眼神多了些期待,小心翼翼地問道:“振山,其實不是老祖宗托夢對吧?是你請來了高人指點的吧?”
他等這高人都等二十年了,日盼夜盼,總算讓他盼到了呀!
上午,鄰居大爺回家后,和他老婆說了米家砍樹的事,老婆給他打了電話,何坤林撇下重要客戶,急急忙忙跑去山上,果然看見屬于米家那塊地上的樹都被砍了,只留下了何家的一片樹,破了二百多年前的煞陣,何坤林當時激動得熱淚盈眶,立刻下山趕來了米家。
他還怕米老虎拳頭不認人,特意帶上了女兒何寶慧,寶慧時常來米家走動,米老虎對姑娘家特別客氣,對他女兒寶慧也好的很,跟親侄女一樣,看在寶慧面子上,應該不會揍他了。
何坤林吸了吸鼻子,又想哭了,哽咽道:“振山,這些年你們米家受苦了,可我們何家同樣也不好過啊!”
米老虎狐疑地看著他,粗聲道:“你別在我面前貓哭耗子假慈悲,你們何家得了便宜還賣乖,掉什么老鼠眼淚。”
“五叔,我爸他是真心的,我們何家確實不好過,米家折損的是壽數,但我們何家卻要斷子絕孫了。”何寶慧誠懇說道。
她的聲音同其人,嫻靜溫柔,十分好聽,米老虎再大的火氣,對著自小看著長大的女孩也發不出來了,虎著臉說道:“什么斷子絕孫,你不是有弟弟嗎?”
他心里更惱火,何家人果然什么都知道,連小輩都知道,只有他米家人瞞在鼓里,何家人肯定在心里笑他們是傻子。
何坤林嘆了口氣,哭喪著臉說道:“我家小蟲的身體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幾次從鬼門關撿回來,以后怎么樣都不好說。”
米老虎想想也是,何小蟲那孩子跟豆芽菜一樣,風一吹就倒,只怕生孩子都成問題,而且他也知道何坤林三兄弟在外面生孩子的事,全橫市人都知道,這三兄弟想兒子想瘋了,本來不是風流人,硬生生給逼得找了一個又一個情人,只可惜私生女一堆,兒子一個都木有。
果然是報應啊,米老虎心里舒服多了,老天爺還是開眼的。
“你在國外的那些兄弟一個兒子都沒有?”米老虎語氣緩和了些,敵人過得也不如意,他很開心。
何坤林苦笑,“有一個侄子,二十二了,身體還好,是哈佛大學的博士。”
米老虎臉又黑了,很不開心,居然還有一個,老天爺不開眼哪。
何坤林笑得更苦了,朝豎著耳朵的胖墩看了眼,對米老虎說,“振山,讓小輩出去吧,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說。”
何寶慧起身離開,還招呼胖墩,“米老鼠走了,我聞到糖央香味,五嬸肯定在蒸糖央。”
“就你狗鼻子靈。”
胖墩嘴上雖嫌棄,腳卻誠實地跟著何寶慧離開了,米八他們幾個也自覺走了,寧霜卻一動不動,大剌剌地坐著,何坤林朝她又看了幾眼,心里大致有數了,故意問:“振山,這位姑娘是?”
“魯省過來的親戚,你有事就說,老子沒時間陪你磨嘰。”米老虎粗聲粗氣地說。
何坤林心里更肯定了,米八是米老虎最器重的侄子之一,都出去了,可這所謂的魯省親戚,卻還能坐著,而且米老虎對這漂亮姑娘的態度極恭敬,可不是對小輩的態度,這姑娘肯定是那個神秘高人,他何家有救了。
默默壓下激動的心,何坤林愁道:“振山,我也不和你藏著掖著了,我那個哈佛大學的侄子樣樣都好,可唯獨不喜歡女人,他找的男朋友還是黑色兒的,唉……丟人啊!”
空氣又安靜了,米老虎假裝摸鼻子,掩飾他幸災樂禍的笑容,老天爺還是開眼的,這樣看來,何家人是真要斷子絕孫了。
“你那些堂兄弟一個都生不出來?”米老虎十分好奇。
何家男丁雖遠不如米家,但何坤林的堂兄弟也有五六個,總不至于只生了一個兒子吧。
何坤林苦笑,“就只有一個侄子,女兒卻生了一籮筐,振山,我們何家現在待嫁的女兒總共三十二個,下面還沒長成的女兒還有二十來個,陰盛陽衰啊!”
每次看到米家拳館那些陽剛威猛的男丁,何坤林都恨不得能拽幾個回家,哪怕活得短又如何,香火都要斷了,活著還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