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以為自己從池家除名,便是完全擺脫了池家嗎?”池娉裊冷眼看著她。
“沒了池家你什么都不是。瞧瞧你如今過的是什么日子。”池娉裊眼中滿是譏諷。
真以為這京城這般好混嗎?
站在朱氏身后的嬤嬤臉色有些難看。
什么日子,怕是神仙日子哦。
池錦齡笑看著她,你怕是對我誤解?
池明揚默默解下腰間的玉佩:“三千兩一對。”放在桌上,成色極好,在陽光下顯出幾分碧綠通透,一看便是極其名貴之物。
“過的也就一般吧。”順帶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裳。
“姐姐也真是,我平日里學堂里跳來跳去,這云錦的料子都劃爛好幾身了。”池明揚嘟著嘴還有些委屈。
“姐,你以后莫要給弟弟置辦這些衣裳了。就穿以前在這邊時的料子好了……”池明揚還拉著她的手臂搖來搖去。
池錦齡輕拍了他的腦袋,真機靈,這個小機靈鬼。
池娉裊眼神一黯,竟是讓她堵得說不出話來。
本想看她日子難過,敲打敲打一番,然后在略施恩惠,這瞧著?好似自己還不如人家過得了。
被敲打得反而換了人。
“哎呀,肚子好疼。老爺,兒子踢我了。”朱氏見女兒難堪,連忙捂著肚子哎呀一聲,滿臉的慈悲。
“這孩子必定是十分調皮的,這才四五個月,竟然這般好動。以后啊,老爺可要好好管著才行。”朱氏臉上帶著笑,池老爺趕緊上前查看一番,言語間滿是關心。
池明揚看的心酸。
自己母親當初懷孕,自己一個人挺著肚子從懷到生,哪里有這般體貼人。
他雖然從未見過,但是從丫鬟口中也能聽到只言片語。
一個人住在閣樓,幾個粗使丫鬟又不聽使喚,時常更是見不到父親。
堂堂一個正妻,竟是比起小妾都不如。
就是偶爾略坐片刻,也是應付外界的流言。
“你好好養著身子,這孩子是咱對不起他。必定是他回來找咱們了。”池老爺面上有幾分愧疚。
也不知朱氏怎么吹的枕邊風,竟是給他吹噓,這孩子便是當年被推掉的那一個。
池老爺本就對池明揚失望,此刻又重回一子,反倒是多了幾分寄托。
自然也多了些關注。
池錦齡看了一眼。
“回來做什么?親娘自己跌一跤將孩子跌沒了,他還回來做什么?便是回來,也是報仇的。”池錦齡瞧見他們眉宇間對那未出世孩子的驕縱。再看看朱氏那重男輕女的想法,等了十幾年才盼來這孩子,大姐又是宮中妃嬪,真要出生了,對池家恐怕不是好事兒。
只可惜,這家人如何會懂。
朱氏一聽她這話,臉色大變。
“好了,難得回來團聚。有事用膳后再說。”池娉裊橫了朱氏一眼,朱氏似乎想起了什么,這才點了頭。按捺住了脾氣。
“傳膳吧。這是陛下賜的御膳,平日里哪里有這等機會,便嘗嘗吧。”朱氏眉宇間有些得意。
要知道那貴妃娘娘可都沒這等待遇,如今自己女兒受寵,可不踩在她頭上了呢。
朱氏帶著幾分冷笑,當年本該她的機緣,只因妹妹生的貌美,便生生搶奪了去。娘家憑借妹妹,一舉躍入龍門。即便如此也就罷了,還要她做出一副感恩的姿態,她心中越發不甘。
每每妹妹回娘家,在朱家便是無上的大事。便是自己這等已經出嫁的都要回家相迎,如今又如何?
還不是被自己女兒踩在腳下。
曾經她每每回家時都不受重視,如今,卻是誰都不敢給她氣受。
當然,朱家至今也不曾請她回去。
倒是曾經打不進去的圈子,如今母憑女貴,能夠輕輕松松進入了。
池錦齡倒也沒找茬,橫豎她只是陪池明揚回來走這一趟。
待上了餐桌。
池娉裊如今派頭倒是大了許多,用膳皆有好幾個宮人伺候,池家人見了只覺與有榮焉。
池錦齡略略吃了一些,反倒是并未有半分驚艷。
御廚的廚藝大概是極好的,但這般冷菜冷羹再二次回鍋熱一遍,再好的菜也失了鮮味。
池家眾人卻是連連稱贊,池老爺更是中途站起來對著皇宮的方向拜了一拜。
吃的那就是龍恩浩蕩,什么味道,似乎都不重要了。
池錦齡心想,皇帝就算賜一堆雞屎,這群人都能邊吃邊點頭,并稱贊真香。
用膳完畢,很快便有人將東西撤了下去。
宮人上前端了熱茶,屋中飄蕩著淡淡的茶香。
“這是御賜的君山銀針,都嘗嘗吧。”池娉裊神色淡淡,但眼中的自傲池錦齡卻是看得分明。
池錦齡吸了吸鼻子,這玩意兒?聞著還沒有陸封安送來賠罪的好聞。
陸封安上次送來的亂七八糟小玩意兒,便有一塊茶磚。
很大一塊,她還以為是什么不值錢的東西。讓人沖泡了幾次,那味道是出奇的好聞。
也不知道哪里來的。
“陛下龍恩浩蕩,娘娘也要早些誕下龍子才是。女人啊總歸有個依靠。”朱氏挺了挺肚子,如今身懷有孕,倒是能明顯感覺到池老爺對她的不同。
比以前更多了幾分重視和關心。
池娉裊嗯了一聲,微微垂眸。她沒說的是,陛下雖說對她恩寵比旁人更甚,但卻是日日一碗避子湯的。
大概是經過了奪嫡,生怕子嗣也出現這等事。
如今太子還未繼位,只怕,陛下也不安心吧。
池娉裊嘆息一聲倒也沒多想。
池娉婷全程都沒說一句話,只安安靜靜坐著,時而面上帶著幾分羞澀的笑容。
仿佛在刻意等著什么。
“錦齡今年,也有十六了,娉婷也有十五了吧?”池娉裊笑著開口。
池娉婷眼睛一亮,頓時羞答答的點了頭。
“嗯。”眼中含著幾分希冀。
池錦齡卻是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錦齡多大,娘娘應該很清楚的。”呵……我比你大,就為了朱氏的名正言順,生生比你小半歲,你也好意思問?
池娉裊臉色一沉卻又強行扯了幾分笑容,仿佛對她多了幾分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