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你如今對她是什么都看在眼里。這親事便定下來吧,只是如今已到年關,等年后再訂日子也不遲。”
“這親事急不得,好歹是咱陸家大娶……這一切都要好好安置,訂在年底也不妨事。”老太太想著,怎么也不能委屈了人家,這怎么也得好好準備,大操大辦一回。
這話音才剛落,那素來沉穩冷靜的陸封安便開了口。
“這親事宜早不宜遲,孫兒已經算過了。這三個月內便有大好的日子,那準備的事兒便交給孫兒。祖母莫要操心。”陸封安可不肯干。
大半年,他這還不知能不能活那么長呢。
老太太見他那猴急的樣子,簡直大開眼界。
正巧老侯爺進來了,見老太太在屋里,趕緊將鳥籠子放在外頭。
“你就那般相信她?”老太太噙著幾分笑問道。
陸封安點點頭。
“祖母便放心吧。不如您問問祖父,祖父,你當初求親便將家中財庫鑰匙送上去,可是信極了祖母?”
老侯爺立馬點頭。
“那可不,為了表示誠意,我可是求親當日便讓人送上了庫房鑰匙。哦對了,你祖母那會娘家顯赫一時,她家財富可比咱陸家這清水衙門好多了。交不交橫豎我都沒她有錢。”老侯爺點點腦袋。
陸封安見祖母白了他一眼,便知他說的是真的。
待祖父要出門,他便一塊跟了上去。
見祖父拎著那小鳥籠直嘆氣,便心知祖父又缺錢了。
陸封安掏了掏兜里,怔了一下:“祖父,我這財庫已經交給池二了。不如,我回去問祖母要一些,或者,孫兒偷偷給您開下祖母的箱子?”陸封安笑著道,他以前也是開過祖母箱子的。
老侯爺擺了擺手:“別做那惹你祖母發怒的事兒。一家人在一起要的是信任。”
說完頓了一下。
“橫豎那箱子也打不開,那鎖大概是請了能工巧匠所制,根本撬不開。太過用力,那鎖芯都跟著扭曲了。你可別去啊,讓你祖母發現了,還說是我教壞了你。”老侯爺說完拍了拍他肩膀,然后一臉高深的走了。
陸封安,嗨,這話怎么聽著不大對呢。
回了院里瞧見小姜正捧著酒壇子給元寶倒呢,便招過來問一問。
“我且問你,你將來若是有了媳婦讓她管錢不?存,存私房錢不?”陸封安努了努嘴。
小姜脊背一挺:“世子,首先小的得有個媳婦。照您這樣,三天兩頭給你收拾爛攤子,小的這哪有時間找媳婦兒。”小姜怨念頗深。
陸封安哦了一聲,轉頭就走。
問啥啊,這院子里就沒幾個有媳婦的。
“對了,將咱名下那些產業整理一下,給二姑娘送去。就她喜歡的那幾家成衣鋪子,她喜歡什么讓她自己去拿。有幾家酒樓,她想吃就吃。別忘了啊。問問她有什么喜歡的鋪子,喜歡就買下來。省的她去買東西還得排隊還得結賬。”陸封安擺了擺手。
小姜點了點頭,隨意吧,主子費了這老大勁才求到的世子夫人,你可勁兒寵吧。
陸封安卻想的是,財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首先得留住小命啊。
陸家倒是沉浸在一片喜悅當中,雖說世子夫人不是什么顯貴世家,甚至都上不得臺面。
但是陸世子似乎也不需要什么娘家的幫襯了。
圣旨來得早,可見陛下為了擬旨起了個大早。
等眾人發現時,池家二姑娘賜婚陸家世子,早已傳的沸沸揚揚。
“什么?!不可能,大姐都不曾告訴過我!”池娉婷猛地打碎了手中茶碗,震驚的站起身。
朱氏肚子一陣一陣抽搐,心中滿是氣怒。
那賤人生的女兒竟是有這等機遇!
“還有什么不可能,圣旨都下了,陛下直接賜婚!讓你好好進宮陪陪你姐姐,你偏是不去!前些日子你姐姐身子不適,你也不愿進宮。瞧瞧你自己吧,大好的姻緣不要,那魯家公子哪里差了?如今一并賜婚給旁人了!”朱氏想想都氣。
池娉婷咬著下唇滿是委屈,卻再不像往日一般依偎在母親身旁。
自從有了這一胎,母親整個人都變了。
以前事事以她和大姐為先,如今什么都以肚子里的為重。
“一個二個都不讓我省心。”朱氏越想越煩躁。
本來該臥床保胎的她直接更衣起身。
這會嬤嬤在外端羹湯,本來見著三姑娘和她隨行的丫鬟在此,便沒留人在此處。
如今朱氏懷了孕,這一胎又懷的嬌氣,晚上睡覺都不許人候著。
池娉婷見了卻并未攔她。
朱氏便一個人往外走。
早上爹見了鄉下來的那嬤嬤便一直不曾回來,朱氏發作了一回脾氣,院子里下人都不敢冒頭。
“你什么時候能有你姐姐懂事,瞧瞧你如今成了什么樣子!既然陛下為她賜了婚,那此事必定已成真!”朱氏沉著臉走出了門。
那該死的賤人,死了都要讓她女兒高自己一頭!賤人賤人!
竟是巴結上了陸世子,她怎么敢!怎么敢肖想世子正妻的位置!
便是自家裊裊,都不敢想!朱氏越想越氣,氣得肚子一陣陣生疼。如今才八個月,又是深冬臘月,這會早已氣怒的她,哪里還記得住保胎。
池娉婷聽得此話眼淚都下來了。
“他就不該來,他就不該來。要是沒他多好,要是沒他多好!”池娉婷氣得語無倫次,身后丫鬟聽了嚇得渾身發抖。
“姑娘,姑娘,可莫要亂說了。夫人把這一胎看做寶,這要是聽見了,姑娘……”丫鬟嚇得眼淚直掉,想要攔,可姑娘跟瘋了一般詛咒道。
“他就不該存在,他就該死!當年他就不該生下來!若不是他,若不是他……”若不是她肚里胎兒,如今母親如何會這般對自己。
輕視自己慢待自己,甚至孩子還未出生,就已經計劃著自己的將來要為弟弟做助力了。
丫鬟聽得她這大逆不道的話幾乎要嚇瘋了。
這會朱氏已經踩在雪地里走遠了,眼看著要跨出那道垂花門。
便見得她腳下猛地一滑。
朱氏重重摔倒在地,且滑了好幾步遠。
只見朱氏躺在那冰天雪地里痛苦的shenyin。院子里丫鬟都被她罵退了出去,嬤嬤也不在身前,朱氏捂著肚子欲哭無淚。
想要回頭看屋內的女兒,卻半點也動彈不了。
屋內的池娉婷卻是毫無動靜。
丫鬟推了她一下,池娉婷抿著唇絲毫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