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覺得自己很委屈。
明明是陸封安整日來他宮門前折騰他,他才給他賜婚的。
如今倒像是,這家伙妻管嚴然后推給自己,說是自己的原因?
皇帝感覺自己摸到了真相。
但他不能說。
他要維護自己皇帝的尊嚴,況且臣子如此敬重自己,反倒是讓他得了臉。
“這,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陛下賜了個祖宗呢。”鸝妃輕輕地笑出了聲,手絹卻是都皺起來了,內心可見有多不平靜。
皇帝拉住鸝妃的手撫了兩下。
“要這般說起,陸愛卿府上以后只她一人,說是祖宗也差不了多少。物以稀為貴嘛。”皇帝笑著道。
眾人臉都僵硬了。
還物以稀為貴,陛下,你那后宮佳麗無數個,難怪不稀罕呢。
倒是底下一群夫人們心里酸溜溜的,又滿是羨慕。
誰家姑娘未曾出閣前沒做過美夢啊,相公只忠愛自己一人,不納姨娘不要通房,整個后院都是自己的天下。子嗣也是自己親生的,不用勾心斗角的爭寵,這都是夢中才敢出現的事兒。
喬爾嘉坐在十王下邊,看著近在咫尺的陸封安,死死咬著牙。
身旁喬公子捂著唇輕咳一聲,低著頭掩下了眼中的鋒芒。
“世子對未婚妻真是寵愛。只怕這樣的婚姻,一生都難以有人插足,就像父親母親一般。”喬公子笑著道。
喬爾嘉臉上笑不出來,只勾了勾嘴角臉上卻滿是寒意。
十王聽得此話只淡淡笑了一下,如今的他看起來和善多了,曾經征戰四方滿身殺戮,以前是個戰神,如今,是個高官。
“今兒宮宴,大家盡情吃喝,父皇早就備好御膳讓大家嘗嘗了。”太子匆匆從門外進來,額角還帶著幾絲汗意。
呼吸微喘,對著皇帝見了禮。
皇帝眉頭輕蹙,但如今兒子已經長大,到底沒說什么。他是最重嫡庶之人,既然皇后生了太子,便只能他是太子。
他當初經歷了奪嫡,自然知曉這后面的殘酷。若是他立太子的心不夠堅定,只怕這后宮能活下來的子嗣沒幾個。
“兒臣參見父皇。”太子站起身,眼神擦過一旁的鸝妃,沒多看一眼。
“起身落座吧。今兒你母后身子不適,宴后去看看他。”皇帝沉著道。
太子這才點了頭。
每年皇后幾乎是不參加任何宮宴的。只有在自己生辰時會出現。
鸝妃眼神閃爍一下,本來半依偎在皇帝身前,身形微微僵硬了一下。
太子正直壯年,一雙眼一張臉,都年輕至極。
皇帝一切都在走下坡路。
“今兒是除夕,這一年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也少不了眾位愛卿的辛苦,這一杯,便當是朕,敬各位愛卿了。”皇帝瘦了不少,但身子看起來還挺硬朗。
伸過手,便有內侍遞了瓊漿玉露過來。
宮女給貴妃娘娘也倒了一杯。
鸝妃抿著唇,身后的嬤嬤便上前結果酒壺:“奴婢來吧,鸝妃娘娘這段時日喉嚨發澀,醫女讓娘娘少飲酒。”說完,便換上了早已備好的清茶。
皇帝投來目光,鸝妃只羞澀的點著頭。
皇帝也沒多想。
底下重臣站起身,身后女眷也起身遙遙端起酒杯。
“恭祝陛下洪福齊天,壽與天齊,也祝國家繁榮昌盛國泰民安,永享太平!敵國永不來犯!”
郎朗大氣的聲音,讓皇帝激動的面紅耳赤。
“好,好好!朕有你們,自然一切如愿!辛苦了眾位愛卿。將來,一切可就靠你們了。”皇帝說著,朝太子看了一眼。
眾人不知道為什么聽了這話,心頭卻提了起來,好似有什么不好的征兆似的。
“今日備下了煙火,等會,朕與你們一同賞煙花。”皇帝笑著道,這會的他哪里還有之前幾次垂危的模樣。
太子見著皇帝,微微掩下了失落。
陸封安這會可殷勤了。
“你嘗嘗這是鹿肉,這是陛下狩獵得來的,底下都是旁人打的,你吃的是陛下親自打的鹿。”
“這可是海外進貢來的特產,你嘗嘗,你若是覺得喜歡,等會讓陛下賞一些帶回去。陛下大度,定是會同意的。”
“你是女子要少飲酒,喝了身子寒。你若是實在想喝,我讓人給你燙一壺吧,等會我便不飲酒了,我得清醒著送你回府。”陸封安一會又夾一塊給池錦齡。
腦海里那嘀嘀嘀的羨慕值,卻只在百分之五十緩慢上升。
“說起來,臣妾還記得,當初陛下是想將池妹妹賜給魯將軍的吧?”貴妃娘娘看著這一幕,心底又酸又澀。
正說著,那魯懷玉啪嗒一聲便跪在地上。
“陛下,朋友妻不可欺,微臣從來沒想過啊。況且……微臣,微臣可受不住這樣的姑娘。”魯懷玉滿臉驚恐,臥槽,你想害我!
貴妃神色一滯,后面的話想說都說不出來。
魯懷玉都快嚇死了,能將陸世子降住的女子,能有多好惹?他可不要,他將來要娶個乖巧聽話,他說什么就是什么的媳婦。
他可不想日日回去跪搓衣板,那太可怕了。
魯懷玉打了個寒顫。
皇帝見他那熊樣便眼皮子跳,忍不住讓他起來。
“朕倒是想,也得有人樂意啊。朕只怕啊,這個年都過不好。”皇帝心頭跳了跳,他不由想,自己要是將池二姑娘賜給了魯愛卿,陸封安會不會跪死在宮門前。
皇帝不由低嘆,他這些臣子啊。
戰場上殺敵毫不手軟,甚至那陸封安讓敵軍聞風喪膽都是能的,可問題是,哪里來的毛病怕媳婦兒。
皇帝放眼望去,眾位大臣身后的夫人孩子,都老老實實規規矩矩這才放了心。
這才是正常的打開方式。
貴妃也不再多言,她跟著皇帝多年,自然知曉陸封安在皇帝心中的位置。
如今皇帝活著就信他,將一切都托付在他身上抗衡十王,只要皇帝一死,太子繼位,陸封安的地位更會水漲船高。
貴妃看了眼太子,又看了眼鸝妃。
明明從進門到現在,鸝妃和太子從未有過任何眼神交匯,直覺,卻讓她感覺這兩人有些不同尋常的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