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此話一出,那幾個宮婢身形微微僵了一下。
“鸝妃娘娘產子后,精神發生錯亂,曾拿剪子傷了自己個兒的臉。咱們給娘娘上了藥,這才戴了面紗。”那幾個婢子似乎有些緊張,本就盛夏,這么一會,身上都起了冷汗。
“哦?”貴妃挑了挑眉,瞧著那鸝妃瘋狂的樣子,不由心底發寒。
“哎呀,你這賤人!”猛地,那嬤嬤突的松開了手,使勁兒甩著手,嘴里還怒罵著。
貴妃仔細看了看,竟是鸝妃將她手上硬生生咬下一塊肉來。
嬤嬤似乎也知食言,頓時尷尬的看著貴妃娘娘。
池娉裊卻是披頭散發瘋狂的朝著貴妃撲來:“娘娘救我,娘娘救我,讓裊裊見見她們吧。裊裊見見她們吧,姨母,姨母……”池娉裊這會哪有曾經的風光。
“還不快將她按住,傷了貴妃娘娘唯你們是問!鸝妃娘娘已經瘋了,口不擇言也就罷了,你們還干看著!”嬤嬤怒斥一聲,幾個嬤嬤這才沖上來將鸝妃重新按住。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不出宮,我不出宮……這是他的子嗣,這是他的子嗣,皇后娘娘救我。皇后娘娘救我啊……”池娉裊眼眶滿是血絲,這會說她是寵妃,誰肯信啊。
貴妃倒退一步,緊抿著唇。
池娉裊當初有多囂張她是見過的,她曾幾次在陛下面前告狀,陛下都是一句,她年紀小不懂事,沒有那么多壞心眼,你多慮了。這般維護她。
如今嬤嬤敢如此對待她,說明了什么?
必定是陛下親口下的令!
一個剛生了雙胞胎女嬰的寵妃,竟是如此待遇,這到底是犯了什么事?貴妃不敢再深想,宮中的秘密何其多,誰捅破出來,宮中無非又多個冷宮之人。
一盆涼水將她從頭涼到腳,哪里還敢靠近。
池娉裊掙扎之際,不知誰碰掉了臉上面紗。
臉上面紗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貴妃朝那臉看去,嚇得尖叫一聲,猛地后退好幾步,驚恐的看著池娉裊!
“你的臉,你的臉……”貴妃驚魂未定,只見那池娉裊精致的小臉布滿傷痕,竟然全是細細密密的傷痕,因著無人處理,甚至已經開始潰爛。難怪,她總聞到幾分怪異的味道。
她還以為是那些婆子給她上了傷藥。
幾個嬤嬤臉色也不好看,連忙將那面紗又重新罩在池娉裊臉上:“讓貴妃娘娘受驚了,鸝妃娘娘便是這般瘋狂,陛下這才讓咱們看好了她。娘娘放心,她不會回宮了。”這才手上用了幾分暗勁兒,拖著池娉裊往外走。
貴妃心中發寒。
那傷,那傷哪里是她一個剛生完孩子的婦人能傷的?她也是世家出來的女兒,也見過其中陰私手段。
這刁鉆的傷,哪里是一個自殘之人能狠得下心的?
這是要毀了她的容,毀了她的一切啊,甚至,就算池娉裊揭了面紗站在她跟前,她都看不出這是鸝妃!
更何況,她的嗓子也被毒啞了。
“娘娘,咱們回去吧。”嬤嬤也不由膽寒,好在貴妃也不再執意求見陛下,只稍微猶豫了下便不再說什么。
鸝妃多受寵啊,這宮中多少人都比不得她分毫。
可如今落得如此地步,也由此可見陛下心中有多狠。她們這些還比不上鸝妃的,又能消耗陛下多少恩寵?
“那日鸝妃生產,你可見到那對死嬰了?”貴妃低聲問道。
鸝妃產子,這后宮中人絕對是萬分關注。
“奴婢早早便派人侯在鸝妃宮外,只等著鸝妃產下孩子便告訴娘娘。往日里,那些娘娘產子,諸多娘娘都是能進去等待的。可這一回,皇后娘娘的人早早便接了手。不許任何人探視,甚至陛下都沒多問兩句。孩子生完,便由皇后娘娘的人抱走了,說是早日下葬,孩子好往生極樂。”嬤嬤語氣有些遲疑。
當時太子剛下葬沒多久,按理來說皇后娘娘無暇關注此事啊。
此事明顯皇后娘娘關注過分了。
“奴婢還聽說,當時皇后娘娘抱著那對孩子哭得不能自已。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但此事在宮人中傳的有板有眼,也不大可能是假的。
“難道是娘娘觸景生情?太子死了,想到鸝妃孩子也死了?”貴妃挑了挑眉。
嬤嬤沒說話,這些主子的事兒,主子能說,她卻是不敢亂說的。
至今太子都是宮中不可觸及的痛。
“罷了,此事不管真假。咱們宮里都不許談論半分,至于陛下那里……暫且不去了吧。給娘遞個消息,便說離池家遠一些。”貴妃微蹙著眉頭。
正說著,便有宮人來稟報了。
“娘娘,池家夫人想見您。托了幾個宮人來打聽,但是沒娘娘的令牌進不宮。這也是怪了,往常池夫人不都是拿的那位的令牌么?”宮女比較得寵,語氣也稍微隨意了幾分。
說啥來啥,貴妃眉頭一凜:“不見。”
她想,大概是鸝妃的令牌無效了。只怕陛下這次是動了真怒。
甚至,鸝妃孩子到底死了沒有,都是未知。瞧著鸝妃語氣里的癲狂,只怕孩子被抱走了也不一定。
但是皇室血脈,怎可流落在外?
難道……
貴妃心下一緊,不敢再想下去。只讓人閉了宮門,不準談論鸝妃之事。
一時之間,宮中風氣倒是好了起來。
但陛下久不進后宮,這宮中便開始多了幾分猜測,每每如此,貴妃便約束下人,越發不可談論半分。
男人的威嚴,更是天家的威嚴,便是觸及,就是個死。
池夫人在宮門口焦急的走來走去,瞧見那嬤嬤冷著臉說了一句。
“池夫人請回吧,咱們貴妃娘娘身子不適,早閉了宮門不見客。等下次再來吧?”嬤嬤神色有幾分冷。
池夫人這段時日一直被關在府上,三女兒犯下大錯,還連累父親被暫時停職。
如今池老爺整日在家酗酒,連老三為太子陪葬都不管。
只氣得她在府上哭了好幾日。
這兩日才聽聞大姑娘生了對雙生胎女兒,據說生下來就是死胎。這讓她越發心力憔悴,差點暈倒過去。
怎么可能呢,明明之前她還摸過胎動,極其活躍,怎么會死了呢?
誰知今兒連拿著娘娘的令牌都進不了宮,這才讓她越發不安起來。
這時,一輛馬車從她跟前走過。
一個蒙著面紗的女子被人按住,滿臉絕望的看著她,看著她往陸家走去。
眼神中,滿是絕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