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晴則跟楊永仙這道:“大哥,小琴先前過來了啊?”
楊永仙點點頭,“嗯,小琴嫂子給大磨拾掇完屋子就回后院去了,兩個孩子也在這。”
楊若晴勾唇,“大哥你回屋接著備課去吧,我去跟大磨哥說兩句話。”
屋子里,大磨看著這拾掇整齊的屋子,咧著嘴笑。
“這屋子真好,我長這么大,還是頭一回住這種好屋子。”大磨道,他又來到床邊坐了下來,抬手摸著沒有一絲褶皺的床單:“說實話,我長這么大就沒睡過這樣平整的床,這床,我都不敢睡了,嘿嘿,晴兒,多謝你做這些。”
楊若晴笑著搖搖頭,“大磨哥,你謝錯人了,這可不是我做的,我哪里有這個空哦。”
大磨愣了下,抬手指著隔壁楊永仙那屋子,“難不成是你大哥?”
楊若晴再次搖頭,“也不是,我大哥先前說了呀,是小琴給拾掇的呢!”
“小琴?小琴是哪個啊?”大磨詫異的問。
楊若晴道:“小琴和玉枝兩位嫂子住在學堂后院,就是之前回村路上我跟你提到的在學堂幫忙的兩位嫂子啊。”
“小琴夜里也看校在這里住的,白天在學堂燒飯,正因為她們兩個女的不方便,夜里也不安全,我才請了你和我大哥過來。”
大磨點點頭,半懂不懂。
楊若晴也不急著跟他解釋,以后天長日久,他自然就清楚小琴的處境了。
燒夜飯的時候,楊若晴把兩只荷葉燒雞從水井里拎上來。
“周大廚的手藝真是不賴,這荷葉燒雞也太香了吧?”楊若晴跟身旁的拓跋嫻道。
拓跋嫻看了一眼,微笑道:“當之無愧的酒樓招牌菜,這肉質,一看就松軟。”
把兩只荷葉燒雞全熱了,四只雞腿掰給了兩個小家伙吃。
楊若晴又撕了三四兩松軟的雞肉,撕成細細的雞絲。
鍋里煮了面條,雞絲兒均勻的鋪在上面,再撒一把蔥花,用一只大碗扣著,送去了嘎婆那邊。
送雞絲面條進屋的時候,大孫氏和大舅還有老孫頭都在孫老太的屋里坐著說話。
孫老太靠在床上,臉色蠟黃。
楊若晴不忍去看嘎婆這每況愈下的氣色,看一回心里就難過一回。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趁著嘎婆還能吃一點東西的時候,盡可能的多讓她嘗一點山珍海味。
“這雞絲面真香啊,讓我好像嗅到了蓮蓬的香味兒。”孫老太把鼻子湊了過來,嗅了嗅道。
楊若晴勾唇,“嘎婆您的鼻子可真是靈敏呢,這是荷葉燒雞,今個從鎮上酒樓帶回來的。”
“哦……”孫老太瞇了瞇眼,“我說呢,咋有一股子蓮蓬的香味兒呢,原來是這么回事兒。”
“娘,你是不是餓了?來,我來喂你吃。”
大孫氏起身來到床邊,接過楊若晴手里的碗。
并對楊若晴道:“晴兒,你有心了,這里交給我,你先回去歇息吧,天快黑了。”
楊若晴點點頭,視線又落在孫老太的身上。
看孫老太的樣子,顯然是餓了。
“嘎婆,我明日再來看你。”楊若晴跟孫老太那里打了聲招呼,轉身離開了。
隔天早上,大孫氏過來送還面碗。
看著洗得干干凈凈的面碗,楊若晴還有些錯愕和驚喜,“咋?我嘎婆全吃完了嗎?”
大孫氏愣了下,隨即搖頭嘆息。
“要是全吃完了,我都能歡快得蹦起來了。”她道。
“明明餓得不行,急得筷子都抓不穩,可是吃起來的時候,每吞一口都好難好難。”
“跟我說,說喉嚨這里像是被啥東西給堵住了,吞就痛,痛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最后是一根面條一根面條的吸,雞絲也就吃了兩三根就沒法吃了。”
“我把剩下的那一大碗放到水井里去鎮著了,等會再給她熱下看看能吃幾根。”大孫氏道。
聽完這番話,楊若晴的心瞬時沉了下去。
“嘎婆這情況,又惡化了。”她沉沉道。
大孫氏搖了搖頭,“中藥也一直在吃,土方子也一直在做,廟里也去了,就看老天爺放不放你嘎婆闖過這個難關了。”
看這情況,八成是闖不過去了,楊若晴心里悲傷的想著。
“大舅媽,嘎婆硬飯硬菜是早就不能吃了,現在面條和稀飯都有些噎不下去,接下來咱只能熬湯給她喝了,湯汁稍微熬濃稠一點。”
楊若晴又道。
嘎婆得了這種可憐的病,真心遭罪。
明明胃口好好的,沒一頓都能感受到饑餓。
可是,再好吃的東西卻吃不到嘴巴里,吞不下去,這樣的活著,說句不好聽的話,真的是活在地獄里。
前世看到一些食道癌患者的案例,到最后,無一不是瘦的皮包骨,活生生的餓到死……
楊若晴側過身去,閉上了眼,不敢去想,每想一回,心臟就像被刀狠狠扎著,整個人,都好像置身冰窖,真的想不通這樣的懲罰為何會降臨在嘎婆的身上。
那么好的一個好人,慈眉善目,跟誰都和和氣氣的……
“晴兒,大安都寫啥了?他過得好不好?有沒有餓到肚子?快跟咱說說啊!”
楊若晴坐在桌邊看大安寄回來的家書,面前桌邊圍了一圈人。
楊華忠,孫氏,小花,小安,小朵,還有老楊頭……
楊若晴放下這封原本十天前就該到的信,對他們道:“大安一開始是用信鴿送過來的,信鴿還沒飛出河蘭州就被饑餓的老百姓給射下來烤了吃了。”
“這封是后來輾轉托慶安郡的鏢師們捎帶過來的,你們可以想象那邊的環境有多糟糕哦。”
聽到楊若晴這番話,孫氏幾人臉色都變了。
楊若晴接著道:“環境是很糟糕這一點不假,不過,娘你們也不要太擔心,因為咱大安和子川可是皇上欽點的大臣,專門過去賑災,是帶著糧食去發放的。”
“大安在心里面說,一日吃兩頓,能吃飽肚子,讓家里不要擔心。即使他是在重災區,也有專門的人照顧他和子川,甭管去哪,也有官兵隨行保護。”
聽到這番話,孫氏等人的心才稍稍松緩了一點。
“晴兒啊,那大安還在心里說了些啥?可有說啥時候回來?”孫氏接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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