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素云實在忍不住了，趕緊抱住劉氏手臂將她拽回來，“四嫂，求求你算了，你和婆婆要是吵起來我就是那個罪人了，都怪我，我就不該來這兒……“
孫氏皺著眉道：“娘，四弟妹，咱先不鬧了成不？咱先聽聽五弟妹到底咋回事吧，老三不在家，咱幾個女人得守好家里不讓他們男人分心啊！“
劉氏和譚氏一齊給了孫氏面子，同時閉了嘴。
但是兩個人誰都不看誰，因為誰看誰都不服氣。
只要她們兩個不再針尖對麥芒，孫氏就謝天謝地了，她趕緊轉移話題跟鮑素云那問：“現在說說你吧，到底咋回事？咋又一副受氣包的樣子呢？“
“三嫂，我真的一副受氣包的樣子嘛？我，我這臉色我自個覺得沒啥啊……“鮑素云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劉氏開了口：“就差寫在臉上了。“
“你認得字？寫在臉上你看得懂？“譚氏又開始懟劉氏了。
劉氏眼一瞪，“我不認得字，您老是女狀元？您認得？“
譚氏也沒聲響了。
她要是認得字，會被那個老不要臉的幾句話就忽悠全咯？給他生兒育女一輩子當牛做馬臨老了瞎了眼還被他嫌棄？
這一回合，劉氏覺得自己勝了，心情大好，轉過臉去不搭理譚氏，接著詢問鮑素云：“快說快說，誰招你惹你了？還是在外面又聽到啥不好的話心里不痛快了？“
鮑素云兩條細細的秀眉凝在一塊兒，雖然眼角有了淡淡的細紋，但那眼睛的弧度依舊柔美溫婉。
天生就白凈的肌膚，幾乎找不到半顆痣或者雀斑，雖然臉上的皮膚不如當年那么彈性緊繃，但是，中年婦人的韻味卻是徹徹底底散發出來了。
尤其是凝眉托腮，一雙眼睛憂慮萬千的樣子，還真是……好看。
怪不得老五當年被勾得神魂顛倒，即便是個帶著孩子的二手貨還舍不得丟，這個鮑氏確實標致，男人們就好她這一口。
譚氏在心里暗暗腹誹著，但嘴上啥話沒說。
二手貨就二手貨吧，美也不是錯，至少進老楊家門這十幾年沒做過抹黑的事兒，安安分分的，睜只眼閉只眼也就過去了。
這邊，中年美人鮑素云的聲音低低柔柔的響起：“先俊娘回來了……“
譚氏翻了個白眼：“她回來就回來了唄，關咱啥事兒？難不成還要去給她放掛炮仗迎接不成？她是菩薩？“
鮑素云剛開口就被懟，賠了個尷尬的笑。
“素云，你接著說。“孫氏又道。
“她回來了咋啦？難不成又跑來找你家麻煩了？“孫氏又問。
鮑素云苦笑，“先前在池塘那里漿洗，我遇著她了，過去給先俊爹洗衣裳。“
“那八成是先俊爹換下的褲頭，臟的不像話，侍尿都拉在里面了……“
“啊？姜二的情況那么差啊？“孫氏訝住了。
劉氏撇撇嘴：“聽旺生說，姜二這毛病不好治，治不了，下半輩子吃喝拉撒得躺床上。還不能受氣，受氣了隨時嗝屁，更別提干莊稼活了！“
妥妥的廢人一個。
“先俊娘見著我，雖沒點名道姓，卻也是指桑罵槐，好像姜二患病是我們五房給害的……“
“她放屁！“譚氏一口啐在地上。
“姜二分明就是被她給氣出的毛病，還賴咱老楊家，老婆子我這就去撕了她的x嘴！“
譚氏罵罵咧咧著起身往外走，孫氏和鮑素云趕緊追過來攔住。
“婆婆，求您別去了，我就是心里不痛快才過來找你們說說話，您這一去，又變成我回來告狀找救兵了，事兒鬧大了我心里愧疚不安，上回攤豆絲的事兒后來我懊惱了好一陣，都怪我管不住自個的嘴要說，若是當初我忍了，這會子就啥事兒都沒有了，綿綿的親事不會退，姜二不會倒，你們大家伙兒也都不會跟著鬧心，我怪我，是我不好，我是個惹事精……“
鮑素云先是抱住譚氏的手臂，最后哭著說完這番話的時候人已經順著譚氏往下滑，癱坐在譚氏的腳邊，死死抱住譚氏的腿，生怕她邁出這道門去。
譚氏僵在原地，低著頭用一只眼睛看著鮑素云。
旁邊的孫氏以及桌邊的劉氏也都目瞪口呆的望著鮑素云。
五弟妹一口氣說出這么長一串話來，今個這是狠狠發泄嗎？
原來這么久以來在她心里，竟然都是這么想的，都在內疚自責啊？
“老五家的，你這個想法……要不得！”
良久后，竟然是譚氏率先出了聲。
譚氏的語氣破天荒的沒有責怪，相反，竟然還有點疼惜。
這是錯覺嗎？
三個媳婦面面相覷，鮑素云甚至都忘記了哭泣。
譚氏長嘆了一口氣，抬手拍了拍鮑素云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狗咬挎籃的，人向有錢的。你們五房在村里那是排得上號的富庶人家，走在外面最不缺就是捧哏的。“
“你要是會為人處事，別人都得圍著你轉，看你臉色行事，你去看看胖丫，她就做到了。可你呢？你還是當初那副縮頭縮腦怕這怕那的樣子，走哪都覺著自個矮人一等？“
“遇到啥事兒都覺得該退縮該讓步的是自個？錯了，你大錯特錯，你應該強勢一點，你自個強勢了，別人才把你當回事兒！“
鮑素云仰著頭愣愣望著譚氏，做夢都想不到有一天譚氏會這樣語重心長的跟自己講道理。
孫氏趕緊過來將鮑素云扶到一邊坐下，又扶著譚氏也坐了回來。
“素云，娘都是為你好，你得把娘的話聽進去才是。“孫氏說。
鮑素云輕輕點頭，心中早已掀起滔天巨浪。
坐回來后的譚氏不再提要去撕姜母的嘴，而是接著跟鮑素云這道：“甭管姜二婆娘說你啥，你都不要往心里去。你要是往心里去了，你就輸了，她的目的也就得逞了。“
“就算她拉攏外面那些長舌婦們故意說你的不是，你就當她們是在放屁，你罵得過的，你就別饒恕，你罵不過的，你就回來跟我說，跟你四嫂說，跟晴兒說，咱老楊家能文能武的人一抓一大把，你咋能吃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