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翠蓮這緊張且驚訝的聲音,楊若晴也趕緊循聲望了過去。
果真便看到駱鐵匠手里拿著一個酒盅,正在那里往嘴里喝。
“這個老頭子,咋這么不聽勸?這一盅酒下去,還不得又把咳撿起來!”
王翠蓮嘴里嘀咕著,放下碗筷就要沖去男人們那桌阻攔。
楊若晴卻按住了王翠蓮,“大媽莫慌,我大伯喝的不是酒,是茶呢!”
“啥?是茶?你咋曉得?”
“你看吶,大杰又給我大伯滿上了呢。”
楊若晴憋著笑,朝那邊指了下。
王翠蓮一看,大杰手里拿著一只白瓷青花長嘴的茶壺,正來到駱鐵匠跟前,微微躬身非常恭敬的給駱鐵匠喝空的酒盅里再次斟滿。
給駱鐵匠斟完后,大杰又拿著酒壺去到了張斑爹的跟前,如法炮制,也給張斑爹面前的酒盅里倒了茶水。
然后,便見楊華忠起身跟張斑爹那里敬酒,張斑爹以茶代酒跟楊華忠碰杯。
這流程這操作,和先前的駱鐵匠如出一轍,王翠蓮這回要是再看不懂,那就真的是腦袋進了漿糊了。
“唉呀媽呀,晴兒啊,幸好有你攔住我,不然我這一沖過去搶下酒盅,笑話可就鬧大了!”
回過味兒來的王翠蓮心理滿滿都是僥幸,還有一些后怕呢。
男人們要面子,尤其是在外面,哪怕駱鐵匠這樣平時對她非常不錯的漢子,你若是在外面在人前讓他丟臉下不來臺,那都是有脾氣的。
即便自己的出發點是好的,是為了他的身體考慮,可是這沖過去不分青紅皂白就搶奪酒盅的舉動,都是讓所有人所不喜。
還好晴兒即使攔下了自己。
想到這兒,王翠蓮看向楊若晴的眼神里,還有很多的感激。
對此,楊若晴只是淡淡一笑:“大媽,遇事莫慌,想說的話到了舌邊,稍稍停一停,想一想再說。”
“想做的事到了手邊,也稍稍頓一頓,多看,多觀察,牢記一句話: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楊若晴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語氣也很溫和平靜,目光就更是善意拉滿。
完全就是掏心挖肺的那種,而且考慮到旁邊還有其他人,所以楊若晴的聲音還故意壓得有點低。
也就是自己和王翠蓮能夠聽到的分貝和范圍。
可是,因為王翠蓮自己的問題,她在聽到楊若晴這番話的時候,臉上有些火辣。
“先生不如后出世啊,晴兒,還是你想事情周全。”
“大媽,吃菜,趁熱吃。那個毛血旺味道也很不錯的,您嘗嘗。”
“好,我嘗嘗。”
王翠蓮終于有心思吃飯了,而楊若晴也不需要再為她操心,剛好團團圓圓小哥倆也吃飽喝足吵著要下桌子去外面玩,于是楊若晴將他們兩個交給了一直等候在門口的鈴蘭。
到了這里,楊若晴自己也終于可以騰出手來,安安心心的享受美食。
還別說,先前她幫黃毛燒菜,說白了就是幫忙塞柴火的。
鍋臺那里的一切操作,她也就是偶爾抬起頭看一眼,沒有細看,只覺得一會兒在燒這個,一會兒又在燒那個。
如今看來,這黃毛的廚藝還真是不錯,完美繼承了大云嬸子的衣缽。
這廚藝,楊若晴就這么說吧,比大舅媽要好得多。
大舅媽燒飯燒菜這塊,其實是有些粗糙的。
吃到一半的時候,孫氏過來了。
王翠蓮愣了下,這才后知后覺自己先前一直在關注駱鐵匠那邊的事情,都忽略了這張飯桌上,孫氏一直都不在。
“我娘先前一直在我大舅媽那屋陪她,這會子應該是小潔過去換她了。”
楊若晴看出了王翠蓮的詫異,于是小聲解釋了句。
王翠蓮明白了,連連點頭,招呼著孫氏到自己身邊坐下,并跟孫氏這打聽起大孫氏的情況來。
孫氏說:“我剛從她那屋過來,端了一碗飯給她,看她吃東西的樣子還是很正常的,說有胃口。”
王翠蓮說:“有胃口就好,能吃能喝就準沒事。”
一個人真的要有事了,第一件事就是不能吃不能喝。
大家的想法都是如此,所以孫氏聽到王翠蓮的話,也是非常的贊同的點著頭,“對,我也是這么想的,看到她肯吃東西,我這心就放了一半。”
還有一半,得等到過了這兩天的觀察期才能真正放心。
“娘,你的碗筷,趁熱吃。”
楊若晴給孫氏端了熱騰騰的飯過來,并拿了一雙干凈的筷子遞給孫氏。
孫氏含笑點頭,對楊若晴說:“晴兒你也吃。”
楊若晴說:“我都快要吃飽了,我待會看看大舅媽去。”
大孫氏的屋子里。
楊若晴過來的時候,聽到屋里大孫氏正跟小潔那吐槽:“你這是給我夾的啥菜呀?一樣都不辣,一點兒不下飯,不好吃!”
對此,小潔哭笑不得,“我滴個親娘咧,你也不看看你現在是啥情況?你吃著藥呢,還想吃辣呀?”
“我又不是病人,身上也沒啥慢性病,我就是蹭掉了一點皮,手臂脫臼了,這是傷不是病,我咋就不能吃辣了?”
“娘,甭管你是傷害是病,總之你現在吃藥期間,是絕對不能碰觸這些辣辣的東西!”
“哎,殺豬飯殺豬飯,菜不辣,就像咀嚼甘蔗似的,沒味兒。”
“甘蔗那么甜,咋會沒味兒?”
“那就是咀嚼鞋底板子,沒味兒!”
“哈哈,那得看是誰的鞋底板子了,要是娘你自己的鞋底板子,那味兒可就老足了……”
話還沒說完,就傳來小潔吃痛的叫聲。
“哎呀娘,你咋掐我?”
“你個死丫頭,有這么埋汰自個親娘?我不掐你掐哪個?”
“這叫埋汰嗎?我說的是實在話好吧,哈哈……”
“你個臭丫頭!”
屋里笑罵聲不斷。
楊若晴也叩了下屋門,笑吟吟進了屋子。
“大舅媽,鞋底板子……啊,說錯了,大舅媽,殺豬飯好吃不?”
小潔在一旁聽到楊若晴的問,捂著嘴笑。
大孫氏坐在床上,黑著臉,撥弄這碗筷:“難吃死了。”
“難吃嗎?可是我娘剛才過去,說看你吃的很香呢,她還對此很放心。”
大孫氏嘆口氣:“我那是故意吃給她看的,不然她擔心得自個都要吃不下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