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
“老爺,大喜,大喜呀!”
家丁幾乎是一路狂奔著進了堂屋,朝正在堂屋八仙桌旁喝茶的胡雪松老爺大喊。
“喜從何來?”胡雪松老爺忙地放下手里的茶碗,大聲詢問。
家丁說:“方才小的遵照老爺的吩咐,在何家附近打探消息,剛好撞見將軍夫妻從外面回來。”
“啊?然后呢?”
“將軍夫人叫小的到跟前,讓小的回來轉告老爺,說明天晌午在天香樓宴請賓客,”
“這次的賓客,都是昨夜幫忙砸荒宅的兄弟們,有一個算一個,天香樓擺五桌,其中就有老爺您的名諱!”
胡雪松聽到這,忍不住滿面紅光,激動莫名。
“天可憐見,我這一片誠意,可算是打動了將軍夫妻!”
“他們邀請我去天香樓吃酒,這就是他們的態度,旺甲的事情,總算可以翻篇了,謝天謝地!”
雖然胡雪松老爺是如此激動,可是一旁的小嬌妻陶氏,也就是胡旺甲的親娘,卻并沒有如他這般開懷輕松。
相反,胡氏還摸了把眼淚,酸溜溜道:“老爺,這算什么謝天謝地呀?咱兒子旺甲被人好一頓打,至今還躺在床上下不來地呢,吃飯都要三五個丫鬟一起伺候才行,從前最愛吃的燕窩羹,如今也吃不了幾口,咱兒子這是憋著滿肚子氣呢!只能靠人參湯來續命……”
“老爺你倒好,竟然還在這里感激仇人寬恕咱?我真是越想越不明白!”
“啪!”
一只茶碗砸在陶氏的面前,里面的茶水茶葉飛濺倒陶氏那雙嶄新的繡花鞋的鞋頭上,嚇得陶氏低呼了聲,干凈從凳子上起身躲到一旁,驚恐的望著還保持著甩茶碗姿勢的胡雪松。
“妾身并未說錯什么話,何故老爺要大發雷霆呢?嚇到妾身了!”
陶氏回過神,拿著帕子撫拍著異常飽滿的胸口,拍得一陣陣的波濤起伏。
拿捏胡雪松老爺,是陶氏的拿手好戲,并不僅僅是因為她肚皮爭氣生下了胡雪松的兒子,更有她本身的手段,她清楚胡雪松老爺最喜歡她哪里,所以她也非常擅長發揮自己的優點。
果真,胡雪松老爺在看到陶氏那拍的動作和起伏的幅度,眼睛也是短暫的直了下。
但很快胡雪松老爺就清醒過來,他拍著桌子指著陶氏大罵:“你個目光短淺的賤奴婢,老爺我若不是考量旺甲是我唯一的兒子,頂著庶出的身份將來不好說親,我早把你休了!”
“目不識丁的蠢貨,眼皮子又淺,我牽一條狗坐正妻的位置,也比你要強!”
“滾,給我滾回屋去!”
陶氏自打幾年前被扶正做了這胡家的主母,如今又是郡守的丈母娘,這驕傲和脾氣也不再是當年那個侍妾小丫鬟了。
被胡雪松這樣指著鼻子罵,旁邊還有一群丫鬟仆婦們盯著,陶氏感覺自己顏面盡失。
當下她用手絹兒捂著臉,坐到了凳子上,跺著腳邊哭邊喊冤。
字里行間都是她生了胡旺甲,胡旺甲是她肚子里掉下來的肉,別人不心疼,她心疼,母親心疼兒子天經地義,弧雪松老爺這樣指責她,是沒有人性,是容不下他們母子,是看她現今人到中年,徐娘半老,老爺有了外心,想要重納年輕貌美的……
看到陶氏這般撒潑,胡雪松氣得再次抓起一只茶碗直接砸到陶氏的身上,并且還沖到陶氏身前指著陶氏的鼻子訓斥:“你個潑婦,這是作甚?仗著給本老爺生了個兒子就要翻天么?”
陶氏沒料到今天的撒嬌和撒潑都失效了,并且還嚴重觸怒了胡雪松。
陶氏現在一陣懵逼,被沖到近前的胡雪松這樣指著鼻子訓,陶氏臉上都是眼淚,卻是不敢再鬧,愣愣的,怯怯的望著面前的胡雪松。
便聽胡雪松接著說:“旺甲是我胡雪松唯一的兒子,是我的老來子,這世上沒有人對他,能超得過去我!”
因為情緒有些太過激動,胡雪松的唾沫星子噴了陶氏滿臉,陶氏自然也是不敢擦的。
盡管胡雪松老爺上了年紀,又有很多不好的生活習慣,這唾沫星子是又腥又臭,陶氏心里嫌棄得不行,但是當著胡雪松的面,那她可是完全不敢做出嫌棄的表情,更不敢做出擦拭的動作。
陶氏雖然不太聰明,但是有些事情她懂,但凡她表現出了嫌棄胡雪松衰老,那么,自尊心被刺到的胡雪松將會對她施以殘酷到不盡人情的處罰,被休掉都有可能!
胡雪松指著陶氏,繼續說著自己的良苦用心:“那邊是咱得罪不起的,人家一句話,勾一勾手指頭,咱們整個老胡家,就要玩完!”
“不只是我們老胡家,女婿的郡守怕是也做不成!”
“忘塵那么大的老和尚,是慶安郡世家和權貴們家中的座上賓,人脈四通八達,背后還有佛教理事會的人撐腰!”
“結果呢?”
“人家說搞就搞他了,那些世家和權貴,哪個敢出來說句話?哪個敢出來為忘塵求情,作保?”
陶氏被罵的眼睛咕嚕嚕的轉,半句話不敢反駁,就算不服氣,也都是放在心里。
胡雪松接著說:“人家狠著哪,若不是出了忘塵的事,搞不好咱家把膝蓋跪碎,人家都不帶看一眼的。”
“是忘塵的事給了咱賠禮道歉的機會,要不是我天天在人家那里裝孫子,各種賠小心,各種獻殷勤,這會子人家搞完了忘塵,大手一揮把咱家也順帶給端了,”
“旺甲吃什么?喝什么?說什么燕窩羹不想吃,用人參湯吊著,五六個丫鬟伺候……我呸!”
“覆巢之下無完卵?家都被人端了,咱們一家老小就排隊喝西北風去吧!啥都沒有!”
胡雪松朝陶氏這狠狠發泄了一通,也不管陶氏能不能聽進去,但發泄了一通后,胡雪松自己倒是輕快了許多。
他對陶氏說:“滾回自己屋去,從現在起,半個月不許出門!”
一聽胡雪松竟然要關自己的緊閉,陶氏這下是徹底的怕了,也慌了。
她從凳子上滑下來,噗通一聲跪到胡雪松面前,抱住他的腿求饒:“老爺饒命啊,妾身知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