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是在怪他,怪他是故意將他推進湖里面的。
他害怕,他想解釋。
他卻根本就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
那夜,宮里下了一場大雪,他身上的衣服被脫下,僅剩下一條單薄的褻褲,他跪在狂風大作,鵝毛大雪的雪地里。
地,宛若石頭一般硬,冷。
天上飄下的大雪,如冰冷的琉璃一般,刺痛他瘦小單薄的身軀。
夜里的寒風,宛若一把一把鋒利的利劍,他被刮殺的生不如死。
他跪的身體麻木,跪的全身失去意識,跪到意識渙散,跪到,他看到他的母妃,那再也不是一副溫柔疼愛他的模樣,而是兇狠猶如厲鬼,她怒罵他的沒有出息,怒罵他,為什么要救他,為什么要善良。
為什么不讓他直接溺死在湖里,是他自己跌下去的,不是他推的,他為什么要主動的去救他!
他醒了,那個男人,和他的母后,寸步不離他身側,太醫院的太醫進去了一波又一波,他聽到那些路過的宮女太監,說皇上因為太子雷霆大怒,整個人,猶如閻羅一般。
裴祁連證明了他的無辜。
他錯怪了他,卻是一句道歉,哪怕歉意的安撫也沒有。
伺候在他身邊的奴才,出來搭了件衣服在他身上。
那件衣服,真的好暖和。
那太監的容貌,他至今都記得,哪怕他是那個男人身邊的心腹總管,可他卻是,第一次,在這冷漠無人情味的深宮里,被一個人....心疼的,披了件衣裳...
后來——
他變了,變得不愛說話,變得哪怕是沉默寡言,卻也依舊溫潤謙和。
他待誰都愛笑,待誰都很溫柔。
哪怕他眼底,毫無笑意。
他變得,再也不期待那個男人,能多看他一眼。
他做好的功課,再也不會那么小心認真,拿給他看。
他開始與朝堂中的大臣走的親近。
在知曉男女之情時,他與他后宮里的女人茍合。
那些女人,早已對他獨寵月慈容心中不滿,他的出現,讓她們更加忠心于他。
她們對他說愛,她們迷戀他年輕的身體。
他三言兩語的情話,便蒙騙的她們深信不疑。
她們為了他,可以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
不僅他后宮的那些女人,就連月慈容身邊的近身女婢,都經不過他的甜言蜜語,要說月慈容,那個女人的心眼也著實是小。
因為他臨幸了他的母妃,月慈容冷落了他這么多年,與他有了隔閡,始終不愿和好。
他借著那個機會,終于如愿的對他下手了。
他生了一場大病,一場根本就治不好的大病,所有人,都以為是因為月慈容的不原諒,他郁郁寡歡,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身體很好,即便月慈容與他有了隔閡,到底是愛他的。
而他——
是那個讓他身體徹底垮下去的始作俑者。
他死了——
他沒有掉一滴眼淚。
整個皇宮,陷入無盡的悲痛之中。
只有他,回到了冷宮,去了埋葬母妃的那片園林。
他已經好多年沒有來看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