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城。
艾明遠雖然還扛著,他自己卻也覺得自己撐不了多久了。
不說,全家倒霉,說了,全家也倒霉。
而他在這樣每日被審問的環境下,神經也像是緊繃的一根弦一樣,仿佛只要輕輕一碰,就會碎了。
他很清楚,如果不交代,自己被當做那些間,諜的話,后果會更嚴重。
那是要徹徹底底的毀了。
呼出一口氣,艱澀的開口:“我,我說……”
短短兩個字,卻仿佛要耗盡所有力氣,再也沒有從前剛來時候牛哄哄的感覺。
他現在就覺得這地方古怪的厲害,從前他的人生也是順風順水的,可是現在倒霉的已經無話可說。
做出決定之后,渾身的沉重感好像也輕松了幾分,只是他也知道,這份輕松不過是已經預知到結果后的坦然。
第二日,向陽大隊這邊傳來了消息,說是艾明遠會被送到北都,好像事情有點嚴重,已經不是他們這邊可以處理的階段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按耐不住的張德勝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老張頭煙桿子敲了敲墻頭,扯著嗓子問:“大半夜的你不睡覺干什么呢,炕餅呢?”
張德勝實在是心里有事,最后起來到了老張頭的屋子,一進去煙桿子朝著他打來,他反應敏捷的接住,誒呦一聲:“爸,你要把你兒子打傻呀?”
老張頭哼了一聲。
張德勝嘿嘿一笑,蹭到父親跟前說道:“我就是想不通,你也知道我這人事情一想不通,哪里睡得著啊……”
“想不通什么?”
張德勝急忙開口:“艾明遠的事情啊,傅家的事情,他要是說了怎么辦?”
老張頭呵呵笑了一聲:“要不說你傻,他倒是想說,我看也不一定有機會說,即便是說了,傅家到底在明面上已經散了,時先生不過就是沾親帶故一些,他們偷偷摸摸的盯著人,關時先生什么事情呢?”
時凌恒根本不知道張家父子的談話,若是知道,只怕也會挑挑眉,覺得有點意思。
關于艾明遠的事情,他當然不擔心艾明遠往外說什么,他知道的一切不過是自己想讓他知道的,他還巴不得他說呢,這樣,就像是線團一樣,最后得到的線索會越來越多。
打草驚蛇,原本就是讓一切明朗起來。
不過,想來這一路只怕不會平靜,他可不希望艾明遠路上出什么事情,再沒有開口的機會,特意找了阮酒安排跟著一路保護,務必保證他的安全。
他可是很希望,他能好好的。
此刻帶上手銬的艾明遠上了火車,前后都是守著他的人,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他下意識看向熙熙攘攘的車廂,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村長家里,李大福也是睡的不踏實,也不知道這鬧得什么事情喲……
這些個年輕娃子就不能安安分分一點,這鬧得人心里都慌慌的,可千萬別出什么事情。
睡到半夜還是睡不著了,爬起來找了一張廢紙,嘟嘟囔囔寫了一堆,打算明天和知青們好好講講,絕對不能再鬧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