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燕岐晟帶傷與眾大寧兵士陷入苦戰之中時,穆紅鸞這頭卻是已自那遼皇后宮之中全身而退了。
回到居住楊大強正自坐立難安,見她回來立時迎上來問道,
“表妹,事兒可是辦妥了?”
穆紅鸞想了想搖頭道,
“沒想到這事兒竟牽連出其他的事兒來了!”
那樣東西居說便是打開天狼山中寶藏的鑰匙,其實寶藏她打心眼里并無興趣,只現下知曉了自己的身世來歷,立時便對那天狼山生出興趣來,總要將那東西取回來,回到天狼山去瞧瞧的。
天狼族的后裔可以隔幾世遺傳,在這契丹各部族之中難免沒有下一個天狼后裔,若是讓耶律也又或是耶律也的繼任者發覺,于公對大寧不利,于私……此乃是我族的寶藏憑甚么便宜旁人!
那東西她必是要尋回來,再走一趟天狼山的!
想到這處便對楊大強道,
“此事只怕還有拖延,我之后還會去探那遼人后宮,不過只怕是打草驚了蛇,你明日切要小心些才是!”
楊大強點了點頭,
“表妹也要小心!”
“嗯!我知曉的!”
第二日藝伎團照舊開場子,穆紅鸞撩簾子笑瞇瞇瞧著外頭滿堂的人,沖著后臺上眾人吩咐道,
“你們可給老娘皮緊些,若是出了差錯,砸了老娘招牌,看老娘怎么收拾你們!”
眾人應一聲都低頭忙碌,穆紅鸞見狀這才滿意的坐到了妝臺前,瞧了瞧鏡中的人,仔細碰了碰唇邊的那顆勾魂痣,這妝容是昨日半夜回去時重新畫上的,她怕有些不妥帖,時時要去照照。
正看著,外頭簾子一掀,有人緩步走了進來,穆紅鸞自鏡中一看,來人卻是耶律布布,卻是臉色一沉鼻子里哼了一聲,耶律布布笑著過來,
“怎得……見著我便這般不喜?”
穆紅鸞冷哼一聲道,
“瞧您說得,您可是堂堂的皇叔,手握重權的貴人,我們這等賤民如何敢見貴人不喜!”
話雖如此說,卻是轉過臉取了妝臺上的粉撲細細上妝,作勢不想理會他,耶律布布饒有興致的在一旁瞧著,伸手想取過來自己動手,卻被她瞪了一眼拍他手,
“您貴人事忙,也不知為何屈尊至此?”
耶律布布被她風情萬種的瞪了一眼,只覺那眼神又辣又俏,勾得人心里發癢,卻是半分惱不出來,當下陪笑道,
“你可是惱了我?”
穆紅鸞又哼了一聲,將手朝他面前一攤,
“您是貴人多忘事,前頭答應我的銀子也不給,人便不見了蹤影,可憐我們這等賤民,便是連您老人家的大門兒朝哪兒開都不知曉,也不敢上府里討要,我這一家大大小小可是日日有一頓沒一頓的等著呢!”
耶律布布低頭見那白生生的小手,在面前晃得人眼花,一面伸手去抓一面笑道,
“你這是惱我沒給你銀子,還是……惱我沒過來見你?”
穆紅鸞那小手似滑溜的小魚一般,在他掌心中一轉,手指頭屈起摳了摳,便又在他抓牢之時收了回去,瞪他一眼道,
“誰稀罕你來,銀子給我就是!”
耶律布布湊過去笑道,
“你不稀罕我,我倒是稀罕你呢!”
穆紅鸞白他一眼剛要說話,卻聽得外頭一陣喧嘩之聲,楊大強撩簾子進來,見得兩人湊到一處的腦袋,不由的嘴角一抽,心中暗道,
“表妹這可是玩得大發了,若是讓我那表妹夫瞧見了,這耶律布布只怕要被一劈兩半?”
穆紅鸞將身子拉遠了問道,
“外頭甚么事兒?”
楊大強應道,
“說是昨日宮里丟了東西,要在這城中四處搜查可疑之人,剛才一隊士兵闖進來,把我們的客人都驚跑了!”
甚么宮里丟了東西,是蘭妃被人施了手法,如今正昏睡不醒,便是遼宮中高手都束手無策!
穆紅鸞抬頭瞧了一眼耶律布布,
“皇叔,這事兒……您可要同我們做主呀!前頭的銀子還沒到手呢,現下連外頭擺場子都要被人踢飯碗了,我看呀……這中京的地界兒我們是呆不得了!”
耶律布布伸手入懷中,拉過穆紅鸞的手重重放了一物在上頭,
“你放心,有我在呢!”
說話間人便撩簾子出去。
穆紅鸞見狀冷冷一笑,將手中的東西扔給了楊大強,
“瞧瞧是甚么!”
楊大強一打盒子,見里頭是一打銀票,笑道,
“這位耶律布布倒是大方之人!”
穆紅鸞伸了個懶腰,伸手掩嘴道,
“把銀票收好!昨兒晚上沒睡好,即是這場子開不成了,老娘正好回去補覺!”
說罷果然起身自后頭出去了。
待到耶律布布親自露面將外頭領兵的人趕走之后,再到后臺時只見著一臉憨厚的楊大強,正敦促著后臺諸人收拾東西,見著他便上前來行禮,
“大人!”
耶律布布目光巡視問道,
“你們老板呢?”
“我們老板已是先回去了!”
楊大強恭敬應道,耶律布布聞言只是一笑,負手施施然離開了。
待到當晚,睡足了覺的穆紅鸞卻是趁著夜黑風高再探了遼皇后宮,這一回是直奔那耶律也的寢宮之中。
此時耶律也征戰在外頭,寢宮之中只留下一些值守的宮女太監,穆紅鸞很是輕易的便進入了其中,先是環顧了這比蘭妃寢宮大上數倍的地方,心中暗想,
“蘭妃說過那東西,乃是一個玉制的小狼,耶律也十分喜歡,有時還取出來把玩,想來應不會放在太過隱蔽的地方!”
她腳步輕盈在這帳中走動,四下查看,尋到了御案之前坐到龍椅之上,伸手拉開抽屜,四下翻找一番,果然自一個小暗格之中尋到了一個通體近乎透明的玉制小狼,這東西一入手穆紅鸞也不知為何,心頭亂跳,立時便知曉是這東西了。
當下收入懷中,舉步往外頭走去,卻是沒走幾步便聽得耳邊有人冷哼一聲,
“哼!昨夜害了蘭妃,你今夜還敢來!”
穆紅鸞腳步一頓,卻是笑了起來,運功逼得嗓子尖細的回應道,
“在暗處瞧了這般久,東西我都到手了,你現下出來,不嫌太晚了么?”
那蒼老的聲音又哼了一聲道,
“只要拿下了你,甚么東西收不回!”
穆紅鸞又是笑,
“哦,那便要看你有沒有這本事了!”
說話間人影一晃,卻是往那大帳門口撲去,她的身形一動門外果然有人閃身進來,
“砰……”
兩道身影撞到一處,立時有勁氣相擊之聲,穆紅鸞有心試試這遼宮之中不世出的高手份量,這一掌乃是用了八成之力,對方與她來了個硬碰硬,穆紅鸞身形往后飄飛,那身影也是一頓咦了一聲道,
“你瞧著年紀不大,功力倒是渾厚!”
穆紅鸞卻是身在半空之中仍是笑道,
“倒是不及您老人家深厚!”
說話間身子一翻人已撲往了后頭,那老者身形連閃跟著追了過來,卻見她身子在屏風后一閃而沒,腳尖一點追過去,便是眼前一花,掌風臨體,老者不慌不忙抬掌一擋,
“砰……”
兩人又相擊一掌,穆紅鸞身子飛起,一條腿勾在了大帳的立柱之上,借了那一掌之力,身子轉了一圈,人便如乳燕穿林一般往大帳出口處撲了過去,那老者見狀不由怒道,
“何處來的女賊,竟如此油滑!”
這女子雖說與他連對了兩掌瞧著是硬碰硬,實則掌心相觸之時,勁力一吐,她竟用一種十分精妙的手法卸去了小半功力,再借力于身,自己雖功力高出她不少,卻是不能傷她分毫。
看她身法手法,應是中原武林出身,難道是大寧的奸細!
一面想一面展開身法追了出去,穆紅鸞竄出大帳,人便立時向前頭疾奔而去,此時間遼宮之中哨聲四起,立時有不少身影躍起向著穆紅鸞追來。
穆紅鸞人在半空之中,聽得氣息之聲,只覺圍上來的數人之中,確有幾人武功高出自己不少,其余倒是能對付,不由心中暗嘆,
“早聽師父說起天下英雄之時,提起遼人高手時也曾說過遼皇后宮之中,有好些不世出的高手在做供奉,想來便是這些人了!”
一面念頭急轉,一面身子便如那黑夜之中的夜梟一般,無聲無息的滑向了暗處,后頭緊緊跟著追出來的老者,身如利箭緊緊跟在她身后一丈之外,穆紅鸞見狀哈哈一笑,伸手進懷中取出一樣事物來,尖聲嬌笑道,
“追得人家這么緊做甚么,一個破東西有甚好稀奇的,還給你!”
說話間東西已扔了出去,那老者自然不敢伸手硬接,身子閃向一旁,抬手一掌拍去,
“噗……”
那東西在半空之中應掌而破,卻是噴出一股白霧來,
“毒粉!”
老者一驚忙往旁一閃身,只卻是為時已晚,當下覺著撲鼻的蜜香,伸手抹了一把臉上,在手指上搓了搓,發覺是女人慣用的香粉,這才心知是上了當。
但這么一耽擱,再回頭尋那女子的身影時,卻早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