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鴛聽了就笑道,
“這才一個月呢,那里就能瞧出來了,還要待幾個月才能顯懷呢!”
當下上來輕手輕腳扶穆紅鸞,
“夫人還是快去床上躺著吧,大夫不是說了要臥床休養么?”
穆紅鸞點了點頭,上了床斜斜靠著,對著頭頂的承塵不停的眨眼,一時有不知身在何處之感,
這……這不是我還未睡醒,仍在夢中吧!
身旁紫鴛、四丫幾個的聲音朦朦朧朧倒似隔著老遠一般,腦子里只一個念頭,
我……我竟是要當娘了?
我真要當娘了?
伸手摸了小腹處,那里平坦如昔只覺與往日沒有甚么不同,只隱隱的抽痛仿佛是肚子里的孩子正在抗議爹娘的不經心,忙伸手輕輕撫摸那處,
“娘不知曉你來了,竟是疏忽了你……是娘不好!”
纖長的手指在小腹處輕輕揉動,心里默默念叨著,漸漸覺著抽痛平復了一般,倒似這孩子聽到了娘道歉的話,不再發小脾氣了!
這廂不由微微一笑,
“說不得這孩子是個好脾氣的呢!”
正在胡思亂想中,卻覺著一雙手被人抓著,抬頭一看,見燕岐晟一臉小心翼翼的坐在床邊,一雙眼亮得似要燃起來一般,
“長真!”
拉了她的手在唇邊吻了又吻,歡喜的已是不知如何應對,只一勁兒吻了又吻,反復念叨,
“長真,我要做爹了!我要做爹了!”
新長出的胡茬子微微的刺痛著手背,穆紅鸞這時節才回過神來,這不是夢!
這不是夢,我真的要當娘了!
兩世為人,前世里她至死才能披上嫁衣,這一世里她嫁給了長青,現下懷中有了孩子,她要當娘了!
穆紅鸞醒悟過來,突然流下淚來,幾息間竟是淚如雨下,哭得不能自抑,
“長青……我……我要當娘了!”
兩世為人,她終是要當娘了!
她飄泊兩世,在這人世間無牽無掛,到了這時才終是覺著,有一滴自己的血脈留存于這世上了。
燕岐晟前頭還在激動,她這么一哭,倒是嚇了他一跳,忙伸手一點點把她抱進了懷里,輕輕的拍撫著她的后背,
“別哭!別哭!長真,你別哭,我求求你,別哭了!”
他從未見過長真如此哭過,眼淚珠子落到他肩頭上燙得人身子一哆嗦,又顧著她肚子里的孩子,只得低聲求她,
“長真別哭了!別哭了!你要怎么樣,但凡我能做到,必不無應,只求你……別哭了,成不成……”
穆紅鸞哭到最后,睡在了燕岐晟懷中,待到再醒來時,已是午時過后,人還在熟悉的懷抱里,額頭上被長青輕輕一吻,燕岐晟低頭問她,
“長真醒了?可是要吃些東西?”
穆紅鸞眨了眨眼,點了點頭撫著肚子笑道,
“錯了兩頓,實在餓得厲害呢!”
這么一鬧連早飯、午飯都錯過了!
燕岐晟忙叫了綠繡進來,吩咐道,
“把飯菜擺上來吧!”
扶了穆紅鸞坐到桌前用飯,穆紅鸞也是餓的狠了,一口氣連用了三碗,燕岐晟卻是半點兒不用,支著肘見著她吃得香甜,倒比自己用還開心,這廂笑得見牙不見眼,半晌突然想起一事,放下了筷子,
“我這光顧著歡喜了,還未給爹爹報信兒呢!”
忙讓紫鴛拿紙研墨,提筆洋洋灑灑寫了好幾張紙,放到一旁案上,待得晾干了再放入信封之中,穆紅鸞好奇道,
“怎得寫了這么多?”
燕岐晟應道,
“前頭一篇自是給爹爹報信的,后頭卻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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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物的,這里不比臨安,有經驗的老媽媽沒有,諸多物件也沒有,還是讓爹爹安排人送來才是!”
想了想又拍額頭,
“不對,還有些東西未提到……”
當下又取了紙來提筆就寫。
穆紅鸞見他奮筆疾書,興奮異常的樣兒,不由搖頭一笑,便由他去了。
穆紅鸞在床上連躺了十日,只覺得自己骨頭都發酥了,這才被四丫幾個放下了床,
“只許在院子里走動,可不許舞刀弄劍!”
綠繡與紫鴛將這屋子里的一應刀劍連同針錢、剪子統統兒給收了起來。
穆紅鸞得了赦令,這才扶著欄桿下了樓,繞著院子來回走動了幾下,只覺腹中并無不適,自己也舒了一口氣,抬手踢腳動了幾下,卻是嚇得綠繡與紫鴛臉都變了。
忙過來拉她,
“夫人,您可饒了我們吧!若是世子爺回來瞧見了,還讓不讓我們活命了!”
穆紅鸞笑道,
“無事,我可是練武之人,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
三人正在說話間,外頭突然傳來一陣陣喧嘩之聲,聲音越鬧越響,穆紅鸞帶著兩人出了院門,見大門處有人影晃動,其中有幾道身影很是熟悉,便吩咐紫鴛道,
“出去瞧瞧,是甚么事兒?”
紫鴛領命去了,回來神色怪異道,
“夫人,蜈蚣嶺上那幫子山匪找來了!”
穆紅鸞聞言一愣,想了想道,
“叫他們進來說話!”
紫鴛有些擔憂的瞧了瞧她的肚子,穆紅鸞應道,
“無事,這里可是蘭州城,又不是蜈蚣嶺,外頭還有一干侍衛,又離著大將軍府不遠,你還當他們敢當眾虜人不成!”
紫鴛這才領命去了,穆紅鸞回身坐到正堂上,果然見進來一幫漢子,為首的便是那關飛鷹、鉆天豹還有那力金剛三人,只這幫子人原本在蜈蚣嶺上做山匪時便衣衫襤褸,現下更是不堪,蓬頭垢面的,身上還有些許血跡,倒是剛打過敗仗灰溜溜逃走的一般。
三人進來見著穆紅鸞都齊齊拱手抱拳,
“夫人!”
穆紅鸞點頭示意道,
“都坐下說話吧!”
三人依言坐到下首,其余匪徒便立在身后,屋子里呆不下便自發到了院外站著,綠繡與紫鴛過來上茶,穆紅鸞瞧了瞧這一眾狼狽的樣兒,吩咐綠繡道,
“瞧著諸位兄弟還未用飯,你吩咐灶上做些吃食,即是到了我這處,總歸不能缺了飯菜的!”
綠繡應了一聲出去了,那三人一聽,臉上都閃過感激之色,穆紅鸞見狀這才問道,
“你們這是甚么了?怎得不在蜈蚣嶺上做買賣,要到這蘭州城來了?”
一地一管,雖說他們遠在京兆府地界犯事兒,只要沒有發下海捕文書,這蘭州城的官兒還管不到他們頭上,但總歸是綠林道上的人,這么大幫子人出來也不怕引人注目么?
三人對視一眼,卻是由那與穆紅鸞熟識些關飛鷹拱手苦笑道,
“夫人,實不相瞞,我們兄弟這一回可是走投無路,來求夫人收留的!”
穆紅鸞聞言一挑眉,
“這話怎么說?你們在那蜈蚣嶺上大小也算得綠林道上的一方勢力,怎得連老巢都不要了,倒要跑來尋我!”
關飛鷹還是苦笑道,
“這事兒……還要從前頭那一回說起……”
此事說來也是前頭的事兒惹出來的,那霍峻熹被穆紅鸞所救,在泰州時與他們分了手,卻是想法子尋到了自己的師尊,霍先生見了學生不由大喜,上前緊緊抓了他雙臂道,
“子湛,你……你竟是平安回來了!”
那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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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辯不清方向,他眼見得子湛被打落懸崖無力相救,氣得幾乎吐血,無奈雙拳難敵四手,只得暫時敗退,心里一直暗傷學生之死!
子湛于他,名為師徒,實為父子,他年近四旬一直未娶,只這么一個學生,又遭了匪手,如何不恨!
霍峻熹見著他也很是激動,
“先生,學生被打落懸崖被前頭同行那位燕夫人所救,這才被送到了泰州!”
霍先生一愣,
“燕夫人?”
“正是!”
這廂將前頭的事兒一講,霍先生也不由沉思道,
“沒想到她竟有如此身手!”
師徒二人這廂細細敘了別情之后,霍先生又道,
“我們此次去往西夏乃是有要事待辦,只現下你受了傷還要好好休養一陣才是,且先在泰州待上一陣子,之后才去西夏!”
自家這徒弟也是頭一回跟著他出門辦事,卻是沒想到遇上了蜈蚣嶺上的事兒,更是沒想到他失了學生又折了隨員,連隨身的信物都丟失了,無奈何只得暫落腳在泰州,派了人送信回臨安還要補送信物。
無有信物在手,霍先生便是想驚動官府剿滅蜈蚣嶺上山匪,為學生報仇也是不能,只能壓下心頭憤恨呆在泰州靜等人來,卻是沒想到等來了霍峻熹。
心中自然是驚喜交集,霍峻熹對他道,
“先生,待我傷養好之后,必要親自帶了人滅了那蜈蚣嶺上的山寨!”
果然待信物到時,霍峻熹的傷已是好了,霍先生憑著手里的信物與信鑒,向泰州官州調了五百官兵上蜈蚣嶺上剿匪。
這下子,那蜈蚣嶺上的眾匪便算是遭了滅頂之災,寨子被人搗毀,一干兄弟也被殺得是四散奔逃,只剩下七八十號人跟著三位頭領殺了出來,偏那姓霍的小子還死追不放,眾人藏身在密林之中,一時深感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力金剛與關飛鷹、鉆天豹也是暗暗商議,
“那小子這一回是打著趕盡殺絕的主意,半點兒不似前頭官府圍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