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隨在入城的隊伍之中魚貫而入,只這處是邊塞盤查自然要嚴些,郝喬清他們有京兆府中開出的路引,穆紅鸞等人自然拿出來的是臨安蒲國公府的路引。
只那守城的官兵瞧見路引上寫著“蒲國公世子夫人……”字樣時,卻是臉上神色怪異之極,上上下下打量著馬上端坐的穆紅鸞,只隔了帷帽瞧不出真面容,他看得實在太久,惹得一旁的楊大強怒了,手上在腰間佩刀之上,喝道,
“呔!這城門官兒,瞧好沒有?若是沒瞧好,爺爺們下來給你仔細……瞧瞧!”
說話間幾名侍衛打馬過來了,那城門官兒見狀忙拱手道,
“幾位匆怪,幾位匆怪!”
說罷將路引還給了楊大強,神色卻仍是有些怪異。
穆紅鸞到了這處心思全飛到了燕岐晟身上,便不甚在意那城門官兒的舉動,沖著楊大強幾人道,
“時辰不早了,我們還是快入城要緊!”
眾人應一聲,這才進了城去。
進了城便向人打聽,因著燕岐晟前頭被提了做馬軍都指揮使,又有個定遠將軍的散官兒,卻是可以在城中設府的,前頭寫信時也提到說是按規制賜了府邸,只他一直在營中也無暇去管,只等著穆紅鸞過去做了這宅子的女主人,才好里里外外修整一翻。
因而他們這廂進了城便去尋那都指使府,想著先讓人馬尋到地頭,再派了人去軍營報給燕岐晟,他即是身在軍中進出不得自由,一時半時也等不到他出來。
眾人一路走一路打聽,果然尋到了都指揮使府上,這蘭州邊城本就破敗,指揮使府也不能指望著與蒲國公府相比,只怕連那下人們養老的院子都比不上。
穆紅鸞翻身下了馬,抬頭打量了四下。
這一片乃是軍營中高階將領的住所所在,雖說宅子不大,但都是獨門獨戶的小院,附近還有城防的小隊巡邏,這一行人又車又馬的過來,早已有人瞧見了!
楊大強兩步上了臺階便過去拍門,
“砰砰砰……砰砰砰……”
前頭世子爺說了這院子空著,只派了個老兵守門,也不知現下在不在?
他那門拍得響,不多時里面腳步聲響,有人在里頭問道,
“甚么人?”
楊大強聽了應道,
“開門啊!我們是臨安蒲國公來人!”
里頭那人聽著啊了一聲,忙移步過來開門一瞧這陣仗倒是吃了一驚,當下忙問楊大強道,
“臨安……蒲國公府來人?”
楊大強點頭問道,
“正是,將軍可在家中?”
應門的那老頭兒道,
“將軍自這府邸賜下來后只回來過一回,您們且等一等,我進去稟報給夫人!”
“夫人!”
這老頭兒老眼昏花卻是沒瞧清那臺階下還立著幾位女眷,脫口而出山一個“夫人”二字,眾人卻是聽得清清楚楚,立時都臉上變了色。
四丫轉頭瞧向穆紅鸞,只戴著帷帽瞧不清人神情,卻是瞧見她一只手放在了腰間的劍柄之上,只聽楊大強聞言驚愕道,
“夫人?那兒來的夫人?”
那老頭兒瞪眼道,
“那兒來的夫人?自然是我們將軍的夫人嘍,給我等著……待我召你們再進去拜見!”
說罷也不理楊大強便轉身進去了,楊大強有些不知所措的瞧向穆紅鸞,卻見自家便宜表妹,一手放在腰間劍柄之上,人卻已移步過來了,
“表妹!”
楊大強忙攔上去,心中暗暗叫苦,
哎呦喂!我的世子爺表妹夫,你這是整得那一出?
這是在沙場上嫌殺敵不痛快,要在家里也弄一個戰場么?你就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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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表妹脾氣上來,給你來個兵戎相見,天天在家里抄家伙砍人么?
心里怪這世子爺表妹夫實在太不應該,便是要納小妾入門也要過了明路,讓家里正妻知曉,在蘭州這處弄一個甚么“夫人”在府里,慢說是表妹那脾氣,便是自己也要暗暗生惱的!
穆紅鸞見他過來攔,卻是一抬手拍在他胸口上,將他推到一旁,
“起開!”
自己便邁步走了進去,楊大強見勢不妙忙沖朱光武打眼色,
“還不快跟著進去,若是動起手來便攔著!”
朱光武還有些摸不著頭腦,過來問道,
“攔著干嘛?”
嫂嫂那身手是我們能攔住的么?
楊大強一瞪眼道,
“笨!打了里頭的女人不打緊,若是惹得世子爺不高興了,兩夫妻間起了隙罅,豈不是便宜了旁人!”
當下拉了朱光武跟在穆紅鸞身后快步追去。
此時間穆紅鸞已是進了二門,過了天井,立在正堂前,卻見那堂上一名美貌女子正與那看門的老頭兒說話,
“外頭來的甚么人?”
“回夫人的話,說是臨安蒲國公府來人了!”
“哦,可有自報是何身份?”
“這個……小的沒有細問!”
“糊涂,他們說是臨安來的便是臨安來的,你也不仔細問個清楚,說不得招搖撞騙的呢?”
老頭兒忙道,
“那小的再回去仔細問過!”
剛要轉身,卻聽后頭有一把女人的聲音道,
“不必出去了,我們已經進來了!”
兩人這才轉頭瞧見立在那處的穆紅鸞,那女子臉色一變,
“你是何人?為何私闖家宅,你可知這是甚么地方?”
穆紅鸞冷冷一笑,上下打量了這女子一番,見她生得也算是五官端正,衣著也算是上乘,只頭飾卻是做的未出閣少女打扮。
穆紅鸞見狀不由心中微松,前頭聽到這府里竟是有了一位夫人,她這心頭又酸又澀,又氣又惱,一股氣往上撞,恨不能立時拉了燕岐晟過來給上兩拳。
她倒不屑尋這女子的麻煩,只心中暗道,
“若是他燕岐晟真在這處另安了家室,我便立時殺入軍營之中,與他割發和離,帶著人回臨安去!”
不過她與長青自小相知,這么多年過來,他是甚么人她心里最是清楚,以長青的性子便是真要納妾入門,必也不會這般不聲不響,不明不白,就是拼著被自己一劍穿個窟窿,他也必會同自己說個清清楚楚!
心里有這念頭,這才強壓了怒氣,自己邁步進府里來看個究竟,只這進來一看,見著一個做少女打扮的女子,自稱是夫人,心下倒有些好笑起來問道,
“我自是知曉這處是將軍府,尋得便是馬軍都指揮使,定遠將軍燕岐晟,你自稱是他夫人,為何做少女打扮,莫非還沒有進門?”
此言一出,那女子卻是臉上一紅,應道,
“我……我進沒進門與你何干?”
穆紅鸞見狀更是心里有底,卻是哈哈一笑將頭上帷帽取了下來,交到了緊跟進來的綠繡手中,
“自然與我有干系!我乃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堂堂正正的世子夫人,你何時進門我為何不知曉?”
那女子見她露出真容,立時現出一臉驚艷之色,聞聽得她竟是燕將軍的正室夫人不由便是一愣,
“你……你……你是他的正室夫人?你……你不是在臨安么,你怎么會跑到蘭州來?”
這千里迢迢的,一路坎坷,她竟會到這里來?我不信!
穆紅鸞眉頭一挑問道,
“我是不是她妻子,不該你來問,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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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問問你為何出現在這府上,更有下人稱你為夫人,一無媒二無證,納妾書可有?賣身契可在?如此鳩占鵲巢,便是好大的膽子!”
那少女聞聽著急應道,
“誰說要做妾了,我更未賣身與人,你休要胡說!”
穆紅鸞聞言更是大笑,負手踱步到上座,嫌棄的瞧了瞧那椅面,紫鴛立時知機的上來,抽了帕子在上頭擦,輕聲道,
“夫人,這椅子臟得很,待奴婢給您好好擦一擦!”
穆紅鸞待她細細擦過這才一撩裙坐了上去,
“即不是妾,又不是奴,主人家又不在府上,你跑到這處充甚么夫人,真正是可笑!”
說罷鼻子里哼了幾聲,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鄙夷道,
“你是哪家的小娘,報上名號來,待本夫人瞧瞧是何等人家教出這樣的小娘來,我到要去府上討教討教,如何教得家里的小娘子淫奔與人,私定終身!”
這番作派弄得那女子,一張俏臉紅得似要滴出血來,卻是又氣又惱又羞又窘出來的,立在那處正不知如何應對,卻見得后頭轉出來兩個婆子,身后還帶了幾個丫頭,一到正堂見這架勢不由大驚忙上前來護著女子,她們適才在里頭打掃,卻是沒聽到外頭的動靜。
見這一堂的魁梧精壯漢子,不由嚇得臉上變色,倒還是忠心護主,上前色厲內荏道,
“你們想做甚么?你們可知這里是何處?我們小娘子又是何人,若敢傷害于她,我們將軍定不會輕饒了你們!”
穆紅鸞聽得微微一笑,沖著楊大強一使眼色,指點著那婆子道,
“把那婆子給我弄過來!”
楊大強答應一聲,兩步過去,在那群女子的一片驚呼之聲中,將那婆子似抓小雞兒一般提了過來,扔到穆紅鸞面前,腳尖兒輕輕一點她腿窩處,
“跪下!”
那婆子撲通便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