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檢驗的血液樣本,包括小祈的一共五份。
說實話,這樣一起送來的情況還真是前所未有。
一般多是一對一檢驗,最多三份樣本。
當然,驗的次數比時珞他們這一次多的也很多,可那也是一次次分開去驗的。
像一次性送來五個樣本的比較少。
要對比的比較多,為了確保準確性,報告才會在下班前在發來。
鑒定結果很顯眼的在最下面。
“在排除同卵多胞、近親和外源干擾的情況下,根據DNA分析結果,支持標簽為S的四號血液主人為標簽為Q的五號血液主人的生物學父親。”
時珞為了區分五個人的血液,早早就準備好標簽,按著順序貼好。
根據年紀依次是一號穆謹M標簽,二號晏明笙Y標簽、三號凌程L標簽,四號邵景天S標簽,五號小祈Q標簽。
因為她這邊沒提供名字,結果也都是按照標簽通知的。
四號S號標簽,結果不言而喻。
雖然心里做好準備了,可看到結果時珞還是驚呼了一聲。
邵景天...竟然是邵景天。
可實際上,時珞不得不說,這個結果并不意外。
因為小祈和邵景天其實各方面真的都很接近,如同邵景天那天所說的那樣,他們聰明程度,還有左撇子討厭姜等特點都一模一樣。
看到結果,這段時間的喧鬧算是告了一個段落。
時珞松口氣,可是想到晏明笙,呼吸也是滯了滯。
小祈不是晏明笙的孩子。
他應該崩潰了吧?
時珞可以想象到他崩潰的樣子,可是當晏明笙打來電話,時珞卻沒接。
不管他怎么崩潰怎么難受,事實已然這樣,而且這一切她自覺沒有對不起晏明笙。
竟然如此,何必接電話,徒增煩惱。
時珞將手機關靜音。
時珞這邊手機不響之后,小祈的手機就響了。
毫不意外是晏明笙。
小祈眼底滿是復雜,卻將手機翻面,也沒接。
煩惱了三年多的事,出了結果。
小祈說失望是失望的,說難受也是難受的,可是也比較平靜。
母子兩坐在沙發上,消化著報告帶來的消息,好半天沒動。
母子兩在心里默默念著這個名字,看到結果的城市各角落,喊出這個名字時卻是咬牙切齒。
“邵景天...邵景天...竟然真是邵景天,竟然是老幺!竟然是老幺!”
穆謹差點沒將手機砸掉,可最后又忍住,眼底露出脆弱。
當初學妹走了之后,他撐下來了,可是當奶奶也離他遠去后,他卻險些撐不下去。
最后讓他撐下來的是小祈。
那個越長越大,越來越鮮活的小生命。
穆謹不知道其他人做父親的滋味,他知道那滋味卻比較晚了。
和其他人不同,穆謹幫助晏明笙后,就找了學妹,后來又那么多事,雖然知道小祈可能是兒子,可一開始感覺除了比較奇妙,并沒太強烈的感覺。
直到小祈越來越大,會叫人。
曾經他差點自殺,可最后卻是小祈讓他活了下來。
他還有一個孩子。
就算不能認,他也還有一個兒子。
生命的延續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
他就那么活了下來。
雖然一年到頭,可能也就見小祈兩三次,很多時候還是他厚著臉皮去找小祈的。
可看到小祈,看著他一天天長大,他也慢慢平復了心情。
就這么過了十幾年,結果小祈不是他兒子。
穆謹怎么能不難受。
穆謹紅了眼睛,抬頭看天。
“老天你是玩我的是吧,小祈不是我兒子....”
他想說老天玩他,可沒有小祈也許他就會沒有出息的辜負奶奶的期望,變成膽小鬼,到如今都化成白骨。
穆謹收回視線,就看到了床頭奶奶的照片。
奶奶還是記憶中的樣子,笑瞇瞇的,看著她的臉就覺得溫暖。
當初奶奶走的時候,拉著他的手讓他好好活下去。
看著她的笑,穆謹眼淚沒忍住就流了下來。
“奶奶,小祈是不是你派來的,派他來讓我活下去...”
小祈不是他兒子,可是穆謹卻恨不起來。
也許誤會,就是老天的安排。
那樣好的一個孩子,誰會不喜歡。
他只是遺憾。
“老幺...你個幸運兒。”
“我一直心疼你,沒想到你的好運氣都在這里。”
邵景天的情況,他們一個宿舍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在學校那些日子,都是他們照顧著有著心理陰影的邵景天。
當邵景天幻肢痛,做噩夢,也是他們陪在他身邊。
穆謹最心疼的人就是他。
現在...他們宿舍的老幺,也收獲了幸運。
收獲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和財富。
穆謹慢慢平靜下來。
從頭到晚情緒雖然有些激動,卻沒失控,最冷靜的屬于凌程。
“竟然不是我的孩子...”
凌程看著結果好半天沒動,從天明呆滯坐到了天黑。
“邵景天,邵景天。”凌程咬牙切齒喊了兩聲,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竟然是你的...喜歡時珞,小祈也是你兒子,也算是你最大的補償了。”
凌程不信命,可這一刻卻忽然有些信了。
“之前就有預兆,我卻沒想到。”
當初他和晏明笙阻止對方用了各種辦法,后來爭爭搶搶,可最后總是邵景天最后獲利。
這次他們三個搶破了頭,最后依然是邵景天。
“果然能讓我吃虧的只有老幺你。”
凌程的人生,第一次受到這樣的挫折。
“你心想事成了,我怎么辦?”
凌程第一次迷茫。
他的人生規劃,從來沒出過錯,可這一次卻失控了。
他的兒子沒了,他定的繼承人沒了。
他的人生中從此將有一個大缺憾——小祈不是他的孩子。
習慣了將小祈當兒子,有過那樣一個聰明的孩子,以后可怎么辦?
凌程歷來最厭惡借借消愁愁更愁的人,可是今晚卻只想不醉不歸。
“也許...明天醒來,小祈這個兒子又回來了。”
凌程立了個可笑的也許。
倒了酒,他朝著窗外的月亮敬了敬,“今晚不醉不歸。”
一口氣喝了兩口,身體上的不適涌上來,他心中卻一陣輕松。
難受了好。
醉了好。
醉了做出什么都正常,不管是不是嚎啕大哭都沒人笑話。
他也不會笑話自己。
酒很快空了。
沒開燈的灰暗的房間,傳來壓抑的抽泣聲,沒人聽見,沒人笑話,只有窗外的月亮靜靜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