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接到晏大海的電話,知道他已經到門外,小祈雖然身體還是不怎么舒服還很累,可是還是出來了。
他不忍心拒絕。
晏大海看到他非常高興,興致勃勃說梅月去忙去了,他想他就過來了。
還說老家有寄好東西,一定要讓小祈過去吃。
小祈無法拒絕,只能跟著晏大海去。
到了晏家,小祈要跟時珞說,卻一直沒找到機會。
晏大海一直張羅著讓他吃東西,看他累體貼的拿掉他的手機。
“我幫你充電,你先睡會吧,看你累的。”
小祈的房間還一直保留著,而且還打掃得很干凈,晏大海開門進去,“看,都還是干凈的,你奶奶看到床單被套就走不動道。”
“我們的換了不說你的都換了好幾次了,可換了幾次新花樣你也沒回來睡過一次。”
小祈看著那深藍色卻有著大朵花的四件套黑線。
晏大海在炫耀,“怎么樣?這顏色好吧,你奶奶總喜歡些粉的花的,我說男孩子就喜歡藍的黑的,才選了這一套。”
他過去拍拍,“這料子可好了,很舒服。”
“是不錯。”小祈坐過去摸了摸。
“這墊子也軟吧?”晏大海驕傲拍了拍,“你先睡著,等我做好飯叫你。”
小祈點頭,因為太累很快就睡了。
他是被毛巾捂著口鼻才醒來的,鼻尖滿是怪異的味道。
而動手捂住他口鼻的真是晏大海,小祈不解又慌亂,他想掙脫說話,卻晏大海死死按住。
“別動。”
晏大海按住小祈的手,加重手中的力氣。
小祈瞬間越來越無力,眼前慢慢變模糊。
可在陷入黑暗前,他卻看到了晏大海眼底的殺意。
一直只有慈愛溫暖的眼睛,全部變成了殺氣。
那般可怕。
小祈腦子里閃過無數時珞讓他注意安全,誰也不想相信的叮囑,可這一刻都徒勞。
他沒對晏大海防備。
他還沒學會對親近之人,特別是對爺爺防備。
小祈眼皮沉重,渾身無力,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可卻沒徹底失去知覺,陷入黑暗后隱隱約約能感覺自己被拖出去。
爺爺的聲音帶著無限的厭惡和惡意傳如耳中,一切都如同噩夢一樣,顯得那樣不真實,他震驚不敢相信,甚至想這一切可能只是噩夢,直到被按入水中。
嗆水的滋味,真的很可怕,仿佛又回到當初車禍落水去救人時被溺,他想掙脫又無力......
小祈在絕望中徹底陷入黑暗。
在最后一刻他后悔又害怕,后悔太相信爺爺,害怕他就這么死了,媽媽該怎么辦。
沒了他,媽媽會瘋的。
小祈在最后一切最放不下的就是媽媽。
小祈以為自己會死,沒想到又醒來了。
“媽...不要哭。”
看著時珞看著他淚水連連,他想安慰抬手,卻沒力。
他全身都沒力,很不舒服,心里也難受至極。
“媽媽,對不起...”
對不起,讓你當心了。
小祈看著時珞,眼底滿是愧疚。
時珞摸摸小祈的臉,一邊忙將眼淚擦了,“好,我不哭,我就是高興,這是喜極而泣。”
“都沒事了。”
邵景天看著他們母子,心暖暖的,又脹脹的,沒事,沒事就好。
小祈聽到邵景天的聲音看過去,“叔叔。”
“嗯,有沒有覺得哪里難受?”邵景天按鈴。
醫生很快過來,檢查了一番,說恢復情況還不錯。
時珞和邵景天才算真正松口氣,接著就忍不住想想起晏大海。
“到底怎么回事?晏大海他...”
小祈眼底閃過悲痛。
“爺爺他...”
小祈猛地閉不上嘴。
不,不是爺爺了,都死過一次,知道多被討厭了,他怎么還能叫爺爺。
他以后再也沒有爺爺了。
那些所謂的孝順,都只是他的一廂情愿。
從前美好的世界在小祈面前破碎,經歷的一切讓小祈直面這世界的殘忍人心的可怕,被迫成長。
小祈臉色發白,手不自覺顫抖起來。
“沒事了,小祈,不要想了。”
時珞看著小祈的樣子心痛不已,也后悔自己問出口。
邵景天站在一邊,聽著小祈的話,眉宇間閃過殺氣。
竟然是晏大海。
晏明笙的父親晏大海。
小祈深吸一口氣,“沒事,媽媽,我沒事。”
不過就是沒了爺爺。
他死里逃生撿回一條命,沒讓媽媽白發人送黑發人,已經夠了。
等晏明笙趕回來,已經是半夜,一切塵埃落定。
小祈已經暫時脫離危險。
而害小祈的晏大海,在小祈還沒醒來前,就已經招認了一切。
小祈聽著動靜醒來看到眼底布滿血絲的晏明笙,眼底復雜一閃而過,張張嘴,想叫爸爸,卻失去了聲音,沒叫出口。
小祈知道不該遷怒,這一切并不是晏明笙的錯,可是一切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在二十歲前,小祈懂了物是人非的感覺。
看到晏明笙,沒第一時間叫出爸爸,小祈就知道,該從美夢從幼稚中醒來了。
這一場浩劫,讓小祈徹底失去了從小到大在他心中高大的爸爸,失去了爺爺,也失去了天真。
小祈沒叫出口的那一聲爸爸,誰也沒發現。
連晏明笙自己都沒發現。
他心里只有焦急愧疚和恍惚。
看著小祈躺在病床上,他幾乎被愧疚淹沒,只會說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他好像沒了其他話。
對小祈對不起,對時珞對不起。
他曾經說過晏大海梅月只是難纏一點嘴巴毒一點,但是人不壞,讓時珞不用將他們想得那么遭。
事實卻證明,比他想的一切都要遭很多
時珞不接受他的說法,不是殺人放火才是壞人,現在晏大海真的殺人了。
一切多么諷刺。
晏明笙站在小祈床前,吶吶說著對不起,整個病房連空氣都是滯納的,彌漫著尷尬。
晏明笙緊趕慢趕趕回來,確認了小祈安全,一路回來想著一切是不是假的誤會的做夢的,他想確認,卻不知道怎么開口。
他還是不敢相信是晏大海對小祈動手。
那是他的父親,半只腳都踏入棺材,年過七十的他,為什么要殺小祈。
可他卻問不出口。
就那么僵了好一會,晏明笙才終于鼓起勇氣。
“小祈...真的是你爺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