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珞看著小祈堅定的眼神,總算冷靜了一些。
“可是可是你忽然老了”
“這不重要,你不也老了,只是暫時性的,可能我們母子命運連接太緊了,所以你老我也老了。”
小祈將時珞拉起來,“媽,我現在只有一個要求,你不要多想,然后好好活著,不然我會覺得一切都沒意義了。”
“換個角度,如果我和你的命運真連接在一起,那如果你死了,我還能活嗎?”
時珞一怔,“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真是你說的那樣,那你真死了,我也無法獨活,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媽,你得活著,為了我你也得活著。”
所以她就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小祈伸手擁抱時珞,“媽,你就算為了我也別走,我說過我不能沒有媽媽,我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不管多大也離不開你。”
“我在外人眼里都成了沒了爸媽的孤兒了,你不能讓我真做孤兒吧。”
他聲音鎮定,可手卻是抖的。
一切太突然。
小祈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情況。
你要問他怕不怕,他當然怕,他怎么可能不怕。
他也怕老怕死,他也想活著。
可是他不后悔。
就是再來一次,他也不后悔。
小祈用力捏了捏手,抬手拍著時珞的背。
“媽,之前的事謝露姑姑還有時七他們都不知道,就不要讓他們知道了,你也別說這些話了好不好?免得嚇到他們。”
小祈說得很有道理,可是時珞心里卻有個聲音告訴她,不是這樣的。
她想的才是真的。
可她沒有任何辦法。
她甚至不敢死,因為她不確定,是不是她死了,小祈就跟著死。
她不敢賭。
也許她死了小祈可以多活,也可能徹底結束小祈的命。
共享生命,最后什么結果,她不敢確定。
她沒法賭。
所以明知道情況,明明痛徹心扉,卻只能忍住。
“好我不死,我活著,但是你也不能死。”
“我當然不會死,媽,你聽我的。”
偷來了時光,享受過那么多幸福后,時珞受到了報應。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不能求生,因為每一天的生,都是奪取小祈的生。
但是她也不能死,因為她的死,可能會連累小祈。
時珞渾身冰冷,扯出笑看著小祈安慰她,和謝露解釋,又請來醫生。
醫生診斷,他們患了衰老癥,或者稱之為早老癥。
某一天忽然基因突變,未老先衰。
小祈送走醫生,叫來家人,溫聲和所有人解釋。
除了謝露一開始聽到的,大家都相信了。
小祈是病人,卻沉穩的安慰著所有人。
失態的失魂落魄的是時珞。
時珞的異常,小祈也解釋,因為病癥特殊,時珞一時半會接受不了,而且對身體也有影響。
他甚至害怕時珞亂說,做了鋪墊,說時珞記憶力方面有些出問題了。
邵夕時七他們著急無比,動用所有力量想治療。
他們傷心難過緊張,拼盡力想改變這一切,可是卻沒能阻止時珞小祈的衰老。
第一天老了十歲,第二天又老了十歲,第三天又十歲。
不過三天,時珞和小祈已經滿頭白發。
成了老婆子老頭子。
小祈七八十,時珞十。
時珞眼睛越來越花,看著小祈一直跟著老,幾乎崩潰。
仿佛又回到了曾經小祈離去的時候,她將自己關在房間,拼命想改變一切。
她一次次想改寫,想用金手指,可是她的金手指消失了。
她打不出一個字,她寫不出來一個字。
她所有寫出來的字,在寫出來后一個個消失。
自動消失。
有一塊橡皮擦,將一切擦去。
她打出來的所有字,在打出來剎那,部消失不見。
不管怎么打,文檔都是一片空白。
不管她怎么寫,紙面上一片空白。
她太貪心,老天收回了她的金手指。
時珞不死心試了三天,寫得手磨出血,卻還是沒能改變。
再次看著白色紙張上的字消失,徒留下血跡,看著來送餐祈求她停止的小祈,時珞崩潰大哭。
“小祈,怎么辦怎么辦”
“媽,不怎么辦,就這樣好不好,不要寫了,你多陪陪我好不好?我想你。”
“對不起對不起”
時珞淚眼模糊,看著牙齒都掉了一半的小祈,悲從中來,卻死死控制著不讓自己哭出聲。
因為她害怕這一哭直接暈過去,直接死去。
她不敢死,她怕她死了小祈也跟著死了。
“媽,你別說對不起了,你看看我好不好?”
“好”
失去了最大的依仗,一切都毫無辦法的時候,時珞只能撐下去。
時珞和小祈老了三天,最后停止了衰老。
因為再沒法老了。
小祈杵著拐杖,帶著老花鏡,終于將時珞帶出了房間。
“好了,一個個的別哭喪著臉,誰不會病呢。”
小祈還安慰時七他們。
看到聽到情況趕來的凌程穆謹和晏明笙,小祈還有心開玩笑。
“叔叔,你們雖然是我叔叔爸爸,不過現在我超過你們了。”
凌程和穆謹晏明笙都無法接受。
他們四個,邵景天這個老幺先走了,他們還不能接受,怎么時珞和小祈也這樣了。
特別是小祈。
明明不該的。
該死的是他們,可他們還活著,小祈卻變成這樣了。
小祈怕他們身體承受不來,除了那一次讓他們來,后來讓天亦晏長生他們看好,不讓他們再來。
小祈也不想姑姑和時七他們看著他們難受,一般都將他們趕出去。
“別一天天哭喪著臉,你們都走,我們會自己照顧自己。“
他只留下謝露,一起照顧時珞。
是的,照顧時珞。
時珞哭得太多,眼睛也來越看不清,眼前越來越模糊。
除了視力,時珞的聽力也直線下降。
看不見東西,聽力下降,身體又不靈便,最后只能小祈和謝露照顧她。
謝露這幾天的人生猶如過山車,卻必須堅強起來照顧他們。
小祈任由她照顧,還調侃他們也是白頭偕老了。
“雖然你沒白頭發,不過我白了,四舍五入也是白頭偕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