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氏后來跟進來服侍的管事婦人說：“我對佳兒一直厚待，可是在老爺的心里面，總覺得我會委屈了佳兒。
老爺心里面只怕一直記掛著過舊事，我嫁進來是委屈了他。”
管事婦人趕緊出門瞧一瞧后，她回來低聲說：“夫人，那是多少年前的舊事，你和老爺的姻緣，那是老太爺老夫人做的主，是天定的姻緣。
夫人，夫妻之間的口角之爭，難免會說一些氣人的話，夫人不必把老爺說的氣話放在心下過來過去。”
卓氏輕點頭，她的心里依舊是滿滿的委屈，她要跟恩賜計較下去，這日子都沒有法子過下去。
程恩賜出了森園的門，他有心想去妾室那里去散一散心，結果他思來想去，覺得沒有一個是省心的人。
程恩賜往青正園走去，他去的時候，程可佳與古娘子在暖房里。
程恩賜在程可佳的外房里坐著隨意翻了翻書，他再看了看程可佳房中的布置，只覺得女兒的房間太過簡陋了一些。
程可佳進來的時候，她已經換好一身邊衣裳，她瞧見程恩賜是滿臉的歡喜神情。
程恩賜瞧見女兒面上的喜色，他的心下里一軟，想起侄女程可靈跟他說的話，他示意程可佳坐下后，跟她說：“佳兒，你有沒有話跟父親說？”
程可佳好奇的瞧著他，說：“父親，你與我有話說？”
程恩賜瞧著她笑著說：“應該是你與父親有話說，你要愿意去錢家族學讀書，父親一樣能夠應承你。”
程可佳聽他的話，她笑了起來，搖頭說：“父親，是姐姐尋你說了話吧？”
程恩賜輕點頭，程可佳笑著說：“我同姐姐說了，我不去錢家族學讀書。
錢家族學很好，可是我在平樂園里一樣可以識字寫字，一樣可以練習琴棋書畫，一樣可以學習針線活繡藝。
我要是去錢家族學里讀書，我要無法樣樣拔尖，將來還是會被人笑話。
父親，我也不想白費父親的銀子。父親的銀子要用來做大事，我讀書是小事情，有平樂園和古娘子在，父親不用為我操心了。”
程恩賜瞧一瞧程可佳說：“好，你大了，你會想事，父親自然不會勉強你。”
程可佳瞧著程恩賜笑了起來說：“父親，你一樣可以拿功課來為難我，我還是有心上進。”
程恩賜瞧著她輕搖頭說：“《四書》《五經》，你還是要看一看。我不要求你一定要完全理解，只要你對《四書》《五經》有所了解。
將來你聽人說話的時候，你能夠知道那些句子的來處，而不是一臉懵懂神色的望著別人。”
程可佳輕輕的點頭，說：“父親，你空的時候，你能不能夠給我講一講《四書》《五經》里面的道理。”
程恩賜輕輕點頭，他現在重新再看《四書》《五經》。
他對《四書》《五經》的理解與少年時有了很大的不同，他仿佛更加的能夠看懂里面的人生道理。
程恩賜希望程可佳好好的看一遍《四書》《五經》，那是天下讀書人必學的功課，她不懂，將來面對夫婿的時候，聽他說話的時候，總是會先心怯幾分。
程恩賜對平樂園的那些功課書，他一直是有些非議，只不過世間的人，都是那樣的要求女兒家家的，他也不想程可佳太過特別了一些。
程恩賜輕撫一下女兒的頭發，他的心里多少明白，程可佳不愿意去錢家族學讀書，多少是有心考慮到長輩的立場。
程家三老夫人就跟程恩賜直言：“賜兒，你大嫂的意思，佳兒可以跟靈兒一樣的免費在錢家族學借讀。
我覺得萬一佳兒動了這個心思，我們還是為她出了那筆借讀費用吧。”
程恩賜輕點頭，說：“母親，佳兒要是有這個心思，我也愿意單獨拿銀子出來。
父親和母親就不用為她太過操心，我是她的父親，我只要盡了最大的心力，我還是能夠付得出她的學費。”
程家三老夫人瞧著程恩賜輕搖頭說：“我還是想佳兒一直堅持她的想法，錢家族學原本就是想借著高昂的借讀費用和條件擋了許多不相干的人。
丁家和聞家寧愿出這樣大一筆銀子，也是有心想改一改家里的門風。”
程恩賜輕點頭，等到他聽程可靈提及，程可佳再一次拒絕后，他的心里卻微微有些酸楚的感覺。
程恩賜的心里是想把所有的最好捧給女兒看，然而事實告訴他，他現在給不了女兒所有的好。
最先，他想考取舉人的功名，是因為上司的要求，而現在他想要舉人功名，則是想著有了功名后，他的女兒大了以后，也一樣的可以多靠一靠他。
程恩賜順風順水大半輩子，而現在他方感受到現實的無奈。
程恩賜也不想跟卓氏發火，他只是心情不太好，而且這種心情原本夫妻還可以互相說一說，然而他瞧得出來，卓氏心里最為重要的還是兩個兒子。
程恩賜想到程可佳提及卓氏時的笑臉，他瞧著女兒心里又軟和下來。
程可佳瞧著程恩賜變化的神色，她伸手輕扯一下他的衣袖，問：“父親，你遇到難事了嗎？”
程恩賜瞧著程可佳笑了起來，說：“是啊，父親現在遇到最大的難事，就是女兒一天天的長大，將來會和父親不太親近。”
程可佳笑瞧著程恩賜跺腳嗔怪說：“父親，你又逗我，不管什么時候，佳兒最親父親。”
程恩賜笑了起來，說：“你在你祖父祖母面前也是這般說話的，那你現在說一說，父親和你祖父祖母誰和你最親？”
程可佳瞧著程恩賜很是肯定的跟他說：“父親，佳兒自然是和父親最最最親近。”
程恩賜望著程可佳大笑了起來，說：“佳兒，走，我們到你祖父祖母面前，你再說一遍給他們聽。”
程可佳望著程恩賜一臉為難神色低聲說：“父親，祖父祖母年紀大了，我會說好話哄一哄他們高興。
當著祖父祖母的面，我跟他們會說最親，其實我的心里面最親的是父親。”
“哈哈哈，佳兒果然是父親的女兒，當年父親就是這樣兩邊哄哄的。”程恩賜笑瞧著程可佳，瞧著她悄悄放下暗自輕拍小胸脯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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