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為是!”
韓陵山將酒杯在桌子上頓了一下,參加進了孔秀的話題。
孔秀嘿嘿笑道:“怎么又出來一個孔植一般的廢物,明明心里想要的要命,卻還想著給自己裹一層皮,好讓外人看不到你們的尷尬。
裹皮的時候倒是把全身都裹上啊,露出個一個沒有遮蓋的光屁.股算怎么回事?”
韓陵山喝了一口酒道:“千年道德文章,一朝顏面盡失,你就不覺得難堪?孔氏在山東這些年做的事情,莫說屁.股露出來了,恐怕連子孫根也露在外邊了。”
孔秀大笑道:“你既然見過我的子孫根,可曾自慚形穢?”
韓陵山笑瞇瞇的道:“這么說,你就是孔氏的子孫根?”
孔秀聽了笑的更加大聲。
“沒錯,有了這東西就能傳宗接代,就能成不死之身,你且看看我這根孔氏子孫根可否挺拔,高昂,雄壯?”
韓陵山笑道:“不過如此。”
孔秀又一把將坐在對面喝果子露裝路人的小青一把提過來頓在韓陵山面前道:“你且看看這根如何?”
韓陵山瞅瞅小青稚嫩的面龐道:“你準備用這根子孫根去參加玉山的子孫根大賽?”
孔秀哈哈笑道:“有他在,技壓群雄不算難事。”
韓陵山搖著頭道:“寧夏鎮英才輩出,難,難,難。”
孔秀看著韓陵山道:“孔氏有弟子去了寧夏鎮,每隔三年省親的時候,會經受族中嚴格的考核,出題人便是我,有時候也會用寧夏鎮的題目。
你知道結果如何嗎?”
韓陵山笑道:”看樣子是這小子贏了?不過呢,你孔氏子弟不論是在寧夏鎮還是在玉山,都沒有出類拔萃的人物。“
孔秀道:“這是沒法子的事情,他們以前學的東西不對,現在,我已經把改良之后的學問交給了孔植,用不了多少年,你藍田皇廷上還是會站滿孔氏子弟,對于這一點我非常肯定。
做學問,從來都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貧家子求學之路有多艱難,我想不用我來說。
孔氏子弟與貧家子在學業上爭奪名次,天生就占了很大的便宜,他們的父母親族每個人都識字,他們從小就知道求學上進是他們的責任,他們甚至可以完全不理會農事,也不用去做學徒,可以一心求學,而他們的父母親族會全力以赴的供養他讀書。
這些,貧家
子如何能做到呢?
現如今,不僅僅是我孔氏開始研究玉山新學,其余的讀書世家也在孜孜不倦的研究玉山新學,待他們研究透了之后,不出十年,他們還是會成為這片大地的統治階層。
這一點,不是天子能改變的,也不是你們建造幾所玉山書院能改變的,這是儒家數千年來教化的成果所表現出來的威力。
就像現在的大明天子說的那樣,這天下終究是屬于全大明百姓的,不是屬于某一個人的。
可是呢,士大夫是殺不死的,雖然天子用了趨虎吞狼的國策,利用李弘基,張秉忠以及各路盜匪將大明國土清洗了一遍,減緩了,你們所謂的舊文人入侵你們內部的時間,暫時純潔了你們的隊伍,那又如何呢?
那些盜匪可以毀滅士大夫們的財富與肉體,可是,蘊藏在他們胸中的那顆屬于士大夫的心,無論如何是殺不死的。
他們就像春草,大火燒掉了,來年,春風一吹,又是綠滿天涯的景象。
大明天子就是看到了這個現實,才借著給二皇子選老師的機會,開始慢慢,有限度的接觸儒學,這是天子的一次嘗試。
對于這個嘗試我歡喜至極。
因為我終于有機會將我的新儒學交給這個世界。”
韓陵山舉杯跟孔秀碰了一下酒杯道:“在陛下面前,就不要提子孫根的事情了,說不定錢皇后會躲在屏風后面聽。”
孔秀冷笑一聲道:“十年前,到底是誰在眾人圍觀之下,解開腰帶沖著我孔氏上下數百人坦然便溺的?所以,我即便不認識你的面目,卻把你的子孫根的模樣記得清清楚楚。
跟你在一起,不談子孫根難道要跟你談學問?”
韓陵山低頭瞅瞅自己的胯.下,點點頭道:“當時我罵的很是痛快。”
孔秀冷笑道:“既然十年前罵的痛快,為何今日卻處處忍讓?”
韓陵山道:“沒法子,如今的大明有用的人實在是太少了,發現一個就要保護一個,我也沒有想到能從糞堆里發現一棵良才。
如果現在處處跟你針鋒相對,會讓人家認為我藍田皇廷沒有容人之量。”
孔秀笑了,重新跟韓陵山碰了一杯酒道:“有那么一些意思了。”
韓陵山道:“孔植如果在當面,老子還會喝罵。”
孔秀伸了一個懶腰道:“他以后不會再出孔氏大門,你也沒有機會再去羞辱他了。”
韓陵山笑吟吟的瞅著孔秀道:“你以后是孔氏的家主了嗎
孔秀的神情黯然了下來,指著坐在兩人中間氣咻咻的小青道:“他以后會是孔氏族長,我不成,我的性格有缺陷,當不了族長。
再加上這孩子本身就是孔植的小兒子,所以,成為家主的可能性很大。”
“那么,你呢?”
孔秀嘆口氣道:“既然我已經出山要當二皇子的先生,那么,我這一生將會與二皇子綁在一起,以后,處處只為二皇子考慮,孔氏已經不在我考慮范圍之內。
順便問一下,托你來找我的人是天子,還是錢皇后?”
韓陵山道:“是錢皇后!”
孔秀皺眉道:“皇后可以隨意驅使你這樣的重臣?”
韓陵山道:“你別忘了,錢多多除過一個皇后身份之外,她還是我的同窗。”
“所以說,你今天來找我并不代表官方審查是嗎?”
韓陵山陳懇的道:“對你的審查是監察部的事情,我個人不會參與這樣的審查,就目前而言,這種審查是有規矩,有流程的,不是那一個人說了算,我說了不算,錢少少說了不算,全部要看對你的審查結果。”
孔秀道:“我喜歡這種規矩,盡管很冗長,不過,效果應該是非常好的。”
韓陵山將最后一杯酒喝完,朝孔秀拱拱手就走了,他已經從孔秀這里得到了太多的消息,現在,該是求證這些消息的時候了。
“這就是韓陵山?”
小青瞅著韓陵山遠去的背影問孔秀。
此時,孔秀身上的酒氣似乎一下子就散盡了,額頭出現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即便是他,在面對韓陵山這個兇名昭著的人,也感受到了極大地壓力。
他擦拭了一把汗水道:“沒錯,這就是藍田皇廷的重臣韓陵山。”
“他身上的血腥氣很重。”小青想了一會低聲的稿。
孔秀淡淡的道:“死在他手里的人命,何止百萬。”
“百萬是形容還是具體的數字?”
孔秀道:“恐怕是具體的數字,據說此人走到哪里,那里便是尸橫遍野,血流漂杵的局面。”
“這種人一般都不得好死。”
孔秀搖頭道:“不是這樣的,他從來沒有為私利殺過一個人,為公,為國殺人,是公器,就像律法殺人一般,你可曾見過有誰敢對抗律法呢?”
“我不喜歡你那個子孫根的形容,說的我們三人的會面就像是三根……”
孔秀已經精疲力竭了,今天跟韓陵山
的對話,已經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每一句,每一字都是在心中斟酌之后才說出來的。
一個人啊,說謊話的時候是一點力氣都不費,張口就來,一旦到了說真話的時候,就顯得非常吃力。
畢竟,謊話是用來說的,真話是要用來實踐的。
孔秀喜歡梅香閣的氣氛,盡管昨夜是被老鴇子送去縣衙的,不過,結果還算不錯,再加上今天他又有錢了,所以,他跟小青兩個再次來到梅香閣的時候,老鴇子非常歡迎。
小青不明白老公子為什么在目的達成之后還要來梅香閣這種地方,不過,在發現孔秀又開始喝酒了,且情緒非常的低落,也就不再說什么了。
肉光致致的美人兒圍著孔秀,將他伺候的非常舒坦,小青眼看著孔秀接受了一個又一個美人從口中度過來的美酒,笑的聲音很大,兩只手也變得放肆起來。
場面看起來非常的歡愉,小青卻感受到一陣陣極為悲傷的氣息。
他知道,父親跟這位族爺之所以會鬧翻,為的恐怕就是今天。
而這個天性爛漫的族爺,從今往后,恐怕再也不能隨意生活了,他就像是一匹被套上枷鎖的野馬,從今后,只能按照主人的吆喝聲向左,或者向右。
韓陵山是可怕的,而云昭更加的可怕,不論族爺如何的才華橫溢,在云昭面前,他都沒有驕傲的資格。
只能獻出自己的才華,卑微的恭維著云昭,希望他能看上這些才華,讓這些才華在大明熠熠生輝。
現在,是這位族叔最后的狂歡時刻,從明天起,或者下下一個明天起,族爺就要收起自己桀驁不馴的模樣,穿上行李箱里那套他從來沒有穿過的青色長衫,跟十六個同樣才華橫溢的人為一個小小的皇子服務。
想到這里,擔心族爺醉死的小青,就坐在這座妓院最奢華的地方,一邊關注著醉生夢死的族爺,一邊打開一本書,開始修習鞏固自己的學識。
畢竟,他能不能拿到六月玉山大考的第一名,對族叔以后的動向非常重要。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