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的大茶壺已經從最初的圓形,變成了今日的筒狀,蒸汽活塞的往復連桿裝置也終于放在了云昭熟悉的筒子兩側。
這樣的火車蒸汽利用效率更高,動力更強,載貨量也不斷地攀升。
這個變化讓大明的火車終于從地域性的運載工具變成了可以長途運載貨物的不二之選。
只是,大明多變的地貌特征,讓鐵路的修建變成了一件難比登天的事情。
在這個時代想要在山里鉆洞……云昭基本上是不考慮的,所以,鐵路只能沿著古老的道路一點點向前延伸,需要避開河流,沼澤,山巒……
鋼鐵橋梁的建設如今還在懵懂期,水泥的使用至今還在摸索期。
云昭一個人是沒有辦法一下子就把大明的科技水平提高到與后世相媲美的階段。
云昭預估過,大明現在的科技水平,最多可以與民國初年持平。
云彰之所以會提出修建入川鐵路,并不是這個孩子不知道蜀道難,而是因為云昭給他灌輸了太多的后世的故事,讓他在自覺不自覺之間,認為科技的力量已經可以改天換地了。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
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嵋巔。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后天梯石棧方鉤連……”
這是云彰抄寫的《蜀道難》全文,這孩子一口氣抄寫了六遍之多,然后,就帶著護衛以及那些專門修建鐵路的庶子們離開了藍田縣,踏上了千回百折的蜀道。
云顯在確定父親跟母親之間沒有大問題之后,就帶著五百多人騎著馬煙塵滾滾的去找他的黃河源頭去了。
這一次,他去青海,不僅僅要找黃河源頭,也準備連長江源頭一起找到。
而慫恿云顯去做這些事情的,就是他那個狗屁不通的師傅——孔秀!
昨夜,云昭閑著沒事就跟錢多多敦倫了一次……味同嚼蠟……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如果變成一個塑膠娃娃,能有什么滋味呢?
這種事情總要有互動才好。
不管夫妻間如何鬧別扭,親密互動又不能不做,如果時間長了,就真的會變成陌路人,然后就會出現很多很多問題。
錢多多處理完事后清潔之后,就重新倒在床上,之露出一雙眼睛瞅著云昭。
“沒力氣了。”
云昭點了一支煙靠在床頭對錢多多道。
“你不該這么懲罰我的?”
“你是說剛才?”
云昭有些詫異。
錢多多怒道:“你殺我都成,就是不該冷落我。”
“剛才我已經很努力了。”
“我沒說剛才!”
“哦,那就睡覺吧。”
錢多多一下子就掀開被子坐了起來,露出美好的上半身,云昭又把她按倒摟在懷里道:“別找原因了,我覺得這件事能過去。”
錢多多不再掙扎,老實的躺在丈夫懷里幽幽的道:“我只是想幫你。”
“我知道,所以我說這件事過去了。”
“我很害怕。”
“有什么好害怕的,你丈夫還是你丈夫,沒變化。”
“顯兒是個好孩子。”
“廢話,那是我兒子。”
“我以后不參與朝堂上的事情了,參與一次你就對我薄情一次,不劃算。”
這可能是錢多多深思熟慮后的結果,所以云昭笑道:“沒辦法,我在乎這個,你別碰挺好的。”
錢多多長出一口氣把身子往丈夫懷里靠一靠,閉上眼睛道:“睡吧。”
云昭卻睡不著了,昔日親密無間的愛人,現在卻需要學習刺猬取暖的方式相處,這真是令人感到心酸,再好的情感也扛不住現實的折磨。
春天的時候,多爾袞等不及冰雪消融就踏上了向北的征程,他丟棄了赫圖阿拉,放棄了努爾哈赤的陵寢,放棄了黃臺吉的陵寢,放棄了建州人用了六十年時間,戰隕四十萬戰士,損傷百萬建州人建立起來的滿清帝國。
在李定國強大的壓力下,開始向北轉移。
多爾袞是最后一個離開赫圖阿拉的,他在這座陳舊的城池上站立了良久。
在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少年人,同他一樣遙望著南方。
“萬歷十三年二月,太祖在對蘇克蘇滸部、董鄂部取得勝利之后,又劍指蘇克蘇滸部左鄰之哲陳部。
太祖以披甲兵二十五、士卒五十攻打哲陳部界凡城,但因對手準備充分,太祖無所斬獲。
當回師至界凡南部太蘭岡之時,界凡、薩爾滸、東佳、巴爾達四城之主率四百追兵趕來。
瑪爾墩城之戰的敗軍之將、界凡城主訥申、巴穆尼等率先逼近,太祖單騎回馬迎敵。
訥申將努爾哈赤馬鞭斬斷,太祖回馬揮刀砍中訥申后背,將其劈為兩段,又回身一箭擊斃巴穆尼。
追兵見主帥陣亡,呆立一旁。
太祖親自殿后,用疑兵之計與其部屬七人將身體隱蔽,貌似有伏兵一樣僅露頭盔。對方失去主帥,軍心不穩,又擔心有伏兵,因此不敢再追。
四月,太祖再率綿甲兵五十、鐵甲兵三十征哲陳部,途中遇界凡等五城聯軍八百。
面對十倍于己的敵軍,太祖的五祖包朗阿之孫札親和桑古里卸下身上的鎧甲,交給別人,準備逃跑。太祖怒斥二人后,與其弟穆爾哈齊、近侍顏布祿,兀凌噶四人射殺敵軍二十余人。
敵軍雖眾,但畏于太祖一方之勇猛,士氣大衰,紛紛潰逃。
太祖追至吉林崖,大獲全勝……而后便有了大清第一座城池赫圖阿拉。”
年輕的大清皇帝福臨面無表情的道:“皇叔,我們真的只有北上這一條路可以走了嗎?我大清還有這么多的猛士,皇叔也在遼東,朝鮮布置多年,難道也不能抵擋云昭的進攻嗎?
想當年,薩爾滸一戰,強大的大明不是也被擊敗了嗎?
強悍如孫承宗,熊廷弼,袁崇煥,洪承疇者不都在我大清面前折戟沉沙了嗎?
為什么這一次我們不堅決抵抗,反而要離開遼東,放棄我們擁有的一切呢?”
多爾袞嘆口氣道:“福臨,今日之大明與昔日之大明完全不同。”
福臨看著多爾袞道:“有什么不同?”
多爾袞道:“他們的作戰意志極為果決,他的準備極為充分,他們的將軍沒有私心,軍卒沒有膽怯,他們的武器極為精良,與這樣的敵人作戰,那是自尋死路。”
“既然如此,叔父為何還要在朝鮮苦心經營,后來又親手毀滅了朝鮮,還要我親手殺死朝鮮儲君海陵君?您應該知道,他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
可能是要離開遼東了,福臨的口氣逐漸變得強硬。
多爾袞看著身邊的福臨道:“做好過苦日子的準備吧,叔父沒有辦法跟你說明白很多事情,你只要記住,叔父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大清的未來。
我們對面的大明又從死灰中燃燒起來了,這一次他們會燃燒很多,很多年,在他們的光芒下,大清如果想要活著,就只能遠離他們。”
福臨大聲道:“就像李弘基那樣?損失一半的人手?”
多爾袞冷聲道:“如果剩下的一半人能活,那就死一半。”
“既然如此,我們為什么不跟明國的軍隊拼了?我的祖父是大英雄,我的父親是大英雄,我的叔父本來也該是大英雄,可是,您偏偏殺了準備一心與明國作戰的濟爾哈朗,寧愿軍心動搖,也不肯與明國作戰,這到底都是為了什么啊?”
多爾袞苦笑一聲道:“你為何不去問問一向悍勇的岳托,多鐸,問問這些曾經與大明軍隊作戰過的將領,問問他們為何也同意往北走呢?”
“他們都是膽小鬼!”
多爾袞搖搖頭道:“他們不是膽小鬼,是真正的將軍,他們明白,與現在的明軍第一次交手的時候,我們偶爾能占據一點優勢,第二次作戰的時候,他們占據一定的優勢,第三次作戰的時候,我們吃了很大的虧……現在,如果開始第四次交鋒,福臨,你來告訴我會是一個什么局面?
這些年來,大清的軍隊一直在成長,武器一直在更換,可惜,不論我們如何成長,對面的明軍他們成長的速度比我們更快。
當我們還認為騎射乃是軍之根本的時候,他們已經用火槍擊敗過我們一次,當我們開始也用火槍的時候,他們的火炮開始覆蓋整個戰場。
現在,從大明傳來的所有消息都告訴我,此時的大明已經強大到了無可匹敵的地步。
他們幾乎殺光了烏斯藏高原上的人,他們幾乎把所有的蒙古人當成了奴隸,他們在西域所向無敵,似乎正在有計劃地清空西域。
我們才是大明朝的生死仇敵呀……如果我們戰敗,我以為建州人亡國不可怕,可拍的是滅種!
福臨,你要學會忍耐,你要知道忍耐,你是我大清的皇帝,你并非是為你一個人活著,你活著全部意義在于帶領建州人頑強的活下去。
我們的祖先完顏阿骨打興盛過,最后滅亡了,我們的太祖,高祖曾經在遼東打的大明人屁滾尿流,你的皇叔曾經統領大清鐵騎在大明橫行無忌,燒殺劫掠,那是我們過去的輝煌。
福臨,我們現在又要開始沉默了,低下頭,先活下去,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