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縫隙開了,狂風不止
聽了張國柱的話,云昭心里暖洋洋的。
張國柱還是錢多多口中的那個大牲口,不但忠心,還貼心。
奴仆制度,在大明還是有極高市場的,大家生活好了,誰不愿意躺在床上讓別人幫自己賺錢,并且服侍自己呢?
以前是沒有那個條件,現在,這個條件已經充足的不能再充足了,因此,所有人對云昭要求所有人繼續戒驕戒躁,保持艱苦奮斗的生活很不滿。
尤其是商人,以及一些擁有數百畝,乃至上千畝土地的地主們就對項規定很是有些怨言。
就像杭州的張德邦張老爺便是如此,他做夢都想著讓朝廷準許自家購買異族奴隸。
明明家中已經不缺吃穿,老婆掛金戴銀,渾身綾羅綢緞的卻要下廚做飯,給全家洗衣裳,這樣不好,老爺我明明月入上千個銀幣,家中的老婆卻只生了一個閨女,再怎么努力都沒有生產,眼看著萬貫家財就要便宜別人,這如何是好呢?
雇傭大明人?
很多人連想都不敢想,工坊里雇傭伙計,織娘都必須在薪水之外,再給官府交老大一筆錢,據說這筆錢是等這些伙計,織娘們沒了力氣干活之后領的俸祿。
沒錯,就是俸祿,凡是官府發的錢都叫俸祿。
如果不交,假如讓官府發現……秦老爺那么體面地人就因為這事,被自家雇傭的奴仆給告了,結果,罰錢十倍不說,還被重責二十大板,屁.股被打的血糊刺啦的還要游街示眾。
遭受了如此奇恥大辱的秦老爺,回到家里一個想不通,就上吊了。
結果,官府在查驗秦老爺是自戕身亡之后,就不理不睬,還嚴令秦老爺的家人,一定要在規定的時間里把罰款交上去,如果不交,就繼續捉拿秦老爺的大兒子過堂。
錢交了,秦老爺的大兒子又把狀紙遞進了慎刑司,希望就這件事情跟官府討一個公道,講出一個明白的道理出來。
結果,慎刑司給了明確的答復官府就不是一個講理的地方,而是一個度的地方,地方族老控制的鄉約民規才是講理的地方。
慎刑司認為秦老爺觸犯的是官府的規定,官府對秦老爺的處罰也在規定之內并無逾越,且量刑適當,至于秦老爺自殺了,這是秦老爺自己的事情,官府不管。
愛民如子?在藍田皇朝是不存在的。
百姓遭災,朝廷救助是他的義務,就像百姓一定要給朝廷繳納錢糧賦稅一樣,官府如果沒有做到這個義務,百姓就有權力告狀。
誰的責任就是誰的,在律法上已經被分的清清楚楚。
每天清晨,張德邦老爺都要吃一頓響油鱔絲面,這面必須是邱老頭親自做的才好,最好是清晨的第一道面,吃起來才舒坦。
只是今天早上跟老婆吵了一架之后來的晚了,頭道面沒吃到,這讓張老爺更加的生氣。
杭州人習慣早上喝點早酒,所以,張老爺今天脾氣不順,早酒喝的有點多,吃了一碗面之后就準備再去洗個澡,好吧這個無聊的上午混過去。
自從朝廷推行什么衛生運動以來,澡堂子就成了每個城市乃至每個街道不可獲缺的存在,這種原本在北方盛行的東西,傳到南方之后,雖然開始的時候大家都有些害臊,覺得赤身裸.體的站在旁人面前有失體面。
可是,在試用了幾次之后,就會徹底的愛上這東西,被熱湯煮一下,然后再被人用毛巾把溝溝坎坎的地方那么一搓洗,弄下一堆死皮之后,再去蓮蓬頭底下打上肥皂美美的沖洗一邊,渾身都能輕好幾斤。
最后找一個床榻倒下,抽點煙,喝點茶,吃點干果跟老客們聊聊天,一上午的時間就打發出去了。
“張老爺,小的又弄了幾個揚州瘦馬,您要不要看看?”
張老爺不用抬頭都知道說話的是誰。
“方三,現在還有揚州瘦馬?”
“張老爺需要,那是必須要有啊。”
張老爺哼了一聲道:“上一次你給我看的揚州瘦馬能叫瘦馬?看起來比牛都壯實,另外,你敢牽著大明閨女當牲口賣,就不怕官府把你抓住送到西域或者馬六甲去?”
方三嘿嘿笑道:“看您說的,就算是您借給方三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干販賣大明閨女的事情,是那個閨女自己找上門來的,就想找個富裕人家把自己嫁掉,做小妾都無所謂。”
張老爺嘆口氣道:“長得跟狗熊一樣的丫頭都敢要價三千個銀幣,老爺我錢多,也不是這種花法,不過,你把那個丫頭賣掉了?”
方三瞪大了眼珠子道:“后長街上的梁老爺買走了,您也知道,梁老爺跟您一個模樣,家里只有三個閨女,實在是不敢相信自家婆娘的肚皮了,就花錢賣走了,昨天還聽梁老爺說已經種上了。
這次說不得要一舉得男。”
張老爺用指頭撓撓下巴,最終還是嘆口氣道:“下不去嘴啊。”
方三笑嘻嘻的給張老爺的茶碗里蓄滿了水,小聲道:“朝鮮那邊過來的閨女張老爺不去看看?就一個字,便宜,兩個字,好看!”
聽方三這樣說,張老爺翻身就從床上坐了起來,用毛巾遮住私.處小聲道:“你的膽子好大啊。”
方三小聲道:“以前是不敢,不過,聽說朝廷馬上就放開異族人進入國內的政策了,前段時間,咱們的太子殿下為了開鑿關中到蜀中的鐵路,特意弄了好幾萬個奴隸,準備用呢。
您想想啊,蜀中的道路是人能修建的?即便是要修建,那也是那人命一點點填出來的,這種活計,陛下哪里肯讓大明人上去送死,可鐵路不修不成,所以,就在異族人進大明的國策上開了一條口子。
您也知道,這口子一開,再想堵住那就難比登天了。
這不,官府對于異族人進大明想出來了一個辦法,叫什么三十年雇傭規定,就是說,一個異族人在大明國內最多能停留三十年,一旦年限足夠了,就必須離開。
張老爺,三十年啊……您想想,仔細想想。”
張德邦并不擔心方三騙他,像他這種人之所以能在杭州城里混,靠的就是一個信譽,如果自己把招牌給砸了,在杭州他可就成過街老鼠了。
迅速穿好衣裳之后,方三就用一輛馬車拉著張老爺離開了杭州城,這種事雖然官府已經不太管了,可是,你要真的在他眼皮子底下這么做,后果還是非常嚴重的。
杭城邊上就是錢塘江,只要不是錢塘江返潮的時候,這條大江是可以通航海船的,而方三要帶張老爺去的那艘船根本就沒有靠岸,或者說不敢靠岸。
方三帶著張老爺坐著舢板上了一艘巨大的三桅大海船,這不是一艘武裝商船,因為張老爺沒看見火炮。
招待他們的是一個面目陰鷙的男子,也不答話,隨手指指船艙道:“第一層的一百個銀元,只能買一個,必須是我大明的銀元,第二層的八十個銀元,最多買兩個,底艙的人三十個銀元,隨便買。”
方三笑嘻嘻的帶著張老爺就進了散發著惡臭氣息的船艙。
“第一層是朝鮮女人,會說一點咱們的話,第二層的是倭國女人,特點是溫順,至于艙底的那些人,就說不上來了,男女老少都有,隨張老爺的心意。”
才走進第一層船艙,張德邦張老爺就被一雙憂愁的大眼睛給迷住了。
他沒有再看別的女人,或者說,這一刻他的腦子里已經被那雙大眼睛給迷住了。
方三何等伶俐的人,見張老爺愣愣的瞅著那個已經有一點年歲的女人,就在張老爺的耳邊道:“張老爺,這個女人漂亮,可就是很麻煩,價錢還貴,咱們再看看別的。”
“多少錢!”
張德邦沒走,直接問價錢,在他看那個女人的時候,那個女人也在用哀求的目光看著他。
“兩百!”明明說好的是一百個銀元,方三這一刻毫不猶豫的加了一倍的價錢,賣人跟賣貨不同,只要看對了眼,就有漲價的資格。
張德邦連討價還價的興致都沒有,從懷里掏出一張兩百兩的銀行票據,拍在方三的胸口上道:“快把她放出來,這他娘的就是一個狗籠子,不是人待得地方。”
方三收起銀行票據,看都不看,就讓水手把那個女人從籠子里放出來。
“求求你,求求你……”
這個朝鮮女人被放出來之后,立刻就跪在張德邦的腳下不斷地哀求他。
方三見張老爺跟這個朝鮮女人說不清楚,就笑嘻嘻的道:“這個女人帶著一個女娃子,跟兩個老女人,看樣子在朝鮮也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婦人,她想讓您把另外三個一起買下來,還說,您要是買了,讓她們不要分開,給您做牛做馬都成。”
張德邦見這個女人哭的梨花帶雨的模樣,心頭一陣陣的發疼,回頭看著奸笑不已的方三道:“讓你得逞一次,說說價錢。”
“五百!”
張德邦瞅著方三道:“你在欺負你家張老爺是嗎?一個丫頭片子跟兩個老女人能賣五百個銀元?還是他娘的大明銀元?”
方三二話不說就走進了艙房深處,不一會拖著一個只有四五歲的小閨女從里面走出來,捏著小姑娘的臉蛋沖著張德邦道:“張老爺,您看看值不值?”
張德邦瞅著方三道:“我不是畜生,我閨女也就這個歲數,買這個女人就是為了給我張家留個后,小閨女長得再好看跟我有什么關系,如果不是看在她母親求我的份上,我不會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