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允許攜帶奴隸。”
徐五想猶豫良久之后,還是把心里的話說了出來。
“想要快速的開發遼東,除非使用奴隸。”
徐五想聲音逐漸變大。
“想要我接手遼東開發,必須要允許我使用奴隸!”
徐五想最后斬釘截鐵的對張國柱道。
“就我大明現在的局面,不使用奴隸休想快速的將遼東開發出來!”
徐五想發現自己找到了一個開發遼東的最好辦法,并決定不再改主意了。
“陛下沒有派監察部監察你的行程,還當你在長安呢,這時候你如果去找陛下理論這件事,信不信,你從此以后蹲茅廁都會有人監視?”
張國柱對徐五想的想法嗤之以鼻,他不覺得皇帝會為了開發遼東開引進奴隸這個口子。
徐五想二話不說就離開了國相府,并且于當天晚上就帶著護衛騎馬走了,他準備先跑到洛陽之后,再給皇帝上本,闡述自己的論點。
以前,藍田皇朝不是沒有大規模使用奴隸,其中,在南洋,在西域,就有巨大的奴隸群體存在,如果不是因為使用了大量的奴隸,南洋的開發速度不會這么快,西域的戰斗也不會這么順利。
既然奴隸是一個好東西,那就該拿來用一下,而不是因為顧及臉面,就放著好東西不用。
順從,在張國柱,韓陵山,徐五想這些人身上是不存在的。
只要他們認為對的東西,就一定會爭取到底。
只不過,他們很講方法,就像徐五想這一次做的一樣,日夜不停的騎著馬跑到了洛陽,然后在第一時間就把《遼東啟用奴隸疏》用八百里加急送到了云昭的案頭。
他白白跑路的行為沒有白費。
讓云昭后續的手段用不出來了,本來云昭準備用徐五想遷延燕京的事情來再揉捏他一把,沒想到人家也是聰明人,第一時間就跑了。
現在再用這個借口就不好使了,畢竟,人家如今在洛陽,不在燕京,算不上私自停留。
看完徐五想的奏疏,云昭明白,徐五想不僅僅要在遼東使用奴隸,就連修造鐵路的事情上,也準備動用奴隸,這是云彰修建寶成鐵路使用奴隸,留下來的后遺癥。
打鐵就要自身硬,云彰能做的事情,他徐五想難道就做不得?
他不僅僅要做,還要把使用奴隸的事情擴大化,擴大到方方面面。
這自然是不成的,云昭不答應。
黎國城拿著云昭剛剛批閱的奏疏,有些拿不準,就確認了一遍。
“陛下,您真的同意了徐五想使用奴隸的建議?”
云昭點點頭道:“只準許用在遼東以及修建鐵路事宜上。”
黎國城道:“如果開了口子,以后再想要堵住,恐怕沒機會了。”
云昭指著黎國城手里的文書道:“你看看這篇奏疏,我有拒絕的余地嗎?既然主意是他徐五想提出來的,你就要記得將這一篇奏疏送到太史令那邊,還要刊登在報紙上,讓所有人參與討論一下。
也讓徐五想知曉,明知我不愿意在國內使用奴隸,還要逼迫我這樣做會是一個什么后果。”
黎國城道:“徐五想將會開我大明正大光明使用奴隸的先河。”
云昭點點頭道:“沒錯,這個鍋,朕不背,同時可以告知金虎,可以把朝鮮人送給或者賣給徐五想了,也告知施瑯,同樣做,一并告知各地市舶司,準許強壯的奴隸進入國內,不過,只能參與鐵路建設,以及遼東開發。”
黎國城答應一聲,就匆匆的去辦事了。
《藍田日報》發出之后,大明各地一片嘩然,尤其以玉山大學堂討論的最為激烈,而玉山書院因為沒有立場,也有很多學子以自己的名義刊發文章,指責徐五想。
五天后已經走到山東的徐五想也看到了刊登這則消息的報紙,面無表情的將報紙揉成一團丟掉之后對隨行副官道:“一個個明明都是利益均沾者,這時候卻虛頭巴腦的,真是不知羞恥。
張明,你即刻啟程直奔杭州市舶司,告訴他們我要他們手中所有沒有進入國門的強壯奴隸,一定要告訴他們,只要男子,不要女人。”
副官張明不解的道:“先生,您的名聲……”
徐五想笑了一下道:“要什么名聲呢,趕緊去辦事,我擔心事情辦得晚了,人家會漲價。”
張明匆匆的拿了派遣單子,就一路南下,同樣是日夜不停地趕路。
等徐五想騎馬再一次走進燕京的時候,瞅著高大的城門忍不住嘆息一聲道:“我們終究還是變成了真正的君臣模樣。”
徐五想沒有去見張國柱,而是親自來到云昭這里領到了旨意,以極為平和的心態接受了這兩項艱巨的任務,沒有跟云昭說別的話,只是恭敬的離開了行宮。
同樣的,云昭也沒有跟徐五想解釋什么,平靜的接受了奴隸進入大明內部的結果……
杭州的張德邦卻非常的快活!
拿到報紙之后他一刻都沒有停止,就匆匆的跑去了自己在運河邊上的小宅子,想要把這個好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朝鮮來的鄭氏。
“娘子,娘子,我終于可以幫你把船民戶籍改成正當戶籍了。”
才推開門,張德邦就興沖沖的大叫。
正在做嬰兒衣衫的鄭氏緩緩站起來瞅著歡喜的張德邦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緩緩施禮道:“有勞夫君了。”
張德邦把報紙遞給鄭氏,然后攙扶著已經懷孕的鄭氏坐下來,用手指指點著《藍田日報》的頭版頭條道:“陛下已經準允外國人進入大明腹地,你以后就不要總是悶在宅子里,可以正大光明的出門了。”
鄭氏認真誦讀了一遍那條消息,瞅著張德邦道:“這是真的?”
張德邦笑道:“自然是真的,你以后就是我大明人了,可以活的寬松些。”
鄭氏搖搖頭道:“報紙上說,只允許男丁進來。”
張德邦嘿嘿笑道:“以前不準許所有人進來,你不是也進來了嗎?現在,雖說只允許男丁進來,地方上因為缺少人手,那么多的女子白白的被市舶司阻隔在碼頭上,也不是個事情,而杭州的各大刺繡,紡織,成衣作坊需要大量的女子,不用我們著急,那些作坊主,以及官辦的作坊掌柜們,就會幫你沖開這道禁令。
徐五想徐公既然敢開先河,杭州知府就敢放洪水,這些官老爺,我了解的很。”
鄭氏沉默片刻,忽然咬咬牙跪在張德邦腳下道:“妾身有一件事情想要求夫君!”
張德邦笑嘻嘻的將鄭氏攙扶起來道:“小心,小心,別傷了腹中的孩子,你說,有什么事情只要是我能辦到的,就一定會滿足你。”
鄭氏從懷里掏出一張紙,紙上繪制著一個人像,是一個中年男子的模樣,圖畫繪制的非常傳神。
張德邦接過這張紙,瞅了瞅圖畫上的男子道:“這是誰?”
鄭氏哭泣道:“這是妾身的兄長,我們在朝鮮的時候失散了,不過,根據妾身思量,他應該就被杭州市舶司阻擋在碼頭上,求夫君把我兄長救出來,妾身愿意結草銜環,生生世世的報答夫君的大恩。”
張德邦聽鄭氏說這個男人是他哥哥,原本陰沉下來的臉上立刻就有了笑容,滿口答應道:“好,好,你要是早說,我說不定早就把人給弄出來了。
我有一個表哥就在杭州市舶司當差,等我把小鸚哥的小木船給她就去。”
說完話,張德邦就大聲的呼喚鸚哥。
一個穿著綠色襖子的小閨女就匆匆的跑出來,猛地一跳就跳進了張德邦的懷里,被張德邦緊緊地抱住,兩人額頭頂額頭的親昵一陣,張德邦才在小鸚哥的哀求聲中拿出一個巴掌大的木船。
看著閨女跟張德邦笑鬧的模樣,鄭氏額頭上的青筋暴起,握緊了拳頭咬著牙看張德邦跟小閨女鸚哥在水缸里操弄那艘小木船。
“叫聲爹爹聽聽,明天還有小木人,可以放在小船上。”
“爹爹。”鸚哥脆生生的喊了一聲爹爹,卻好像又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趕緊回頭看向母親。
母親的眼神陰冷而殘毒,鸚哥忍不住環住了張德邦的脖子,不敢再看。
鄭氏笑著將鸚哥從張德邦的懷里摘下來,對張德邦道:“夫君,還是早去早回,妾身給夫君準備兩樣新學的杭州菜,等夫君回來品嘗。”
張德邦笑呵呵的答應了,還探出手在小鸚哥的小臉上輕輕捏了一下,最后把小木船從水缸里撈出來狠狠地甩掉了上面的水珠,囑咐小鸚哥小木船要陰干,不敢放在陽光下暴曬,這才匆匆的去了杭州市舶司。
鄭氏目送張德邦走過街角,就關上門,一手捂住小鸚哥的嘴巴,另一手狠狠的擰著小鸚哥的屁.股,低聲道:“你的父親是一個高貴得人,不是這個不學無術的人,你怎么敢把爹爹這么高貴的稱呼,給了這個男人?”
小鸚哥想要大聲哭喊,卻哭不出聲,兩條小腿在空中胡亂踢騰,兩只大大的眼睛里滾出一串串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