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動物,幼崽時期是可愛的!
尤其是云氏這種龍,老虎,獅子的幼崽時期絕對是每個人都喜歡的。
只是長大之后就不成了,因為他們喜歡吃肉,或者說天生就該吃人,尤其是龍!
云彰這頭半大的龍,已經逐漸脫離可愛范疇,開始惹人厭了。
說好的青梅竹馬的愛人,可以在一個念頭轉過之后就不再親密,看樣子,葛青這個孩子已經與皇家無緣了。
就殺伐果斷,翻臉無情這一點,云彰甚至比他父親還要強一點。
云昭是一個深情的人,從他直到現在還沒有無緣無故斬殺任何一位功臣就很說明問題了,即便是犯錯的功臣,他也抱著治病救人的目的進行懲處。
而不是一棍子打死。
然而,徐元壽很清楚這里面的事情。
目前殺不殺功臣在云昭,以后殺不殺功臣看云彰。
云昭之所以不殺功臣,完全是因為這天下被他攥的死死的,論功勞,天底下沒有人的功勞比他更大,因此,功高蓋主什么的在此時的藍田皇朝根本就不存在。
假如云彰能夠快速成長起來,且是一位獨立自主的皇儲,那么,那些位高權重的人就能繼續逍遙下去。
假如云彰不成器,那么,云昭在自己老去之后,一定會下力氣清理朝堂的,這與云昭昏聵不昏聵無關,只跟云氏天下有關。
這就是徐元壽對皇族的認知,對皇帝的認知。
“殿下如果還想從玉山書院中尋找精彩絕艷的人,恐怕有困難。”
徐元壽知曉云彰來玉山書院的目的。
云彰笑道:“我父親說過,我必須是一等人,才能使用一等的人才,就目前的我來說,距離一等還很遠,所以,驅使一些庸才就很好了。”
徐元壽皺眉道:“殿下可以調用夏完淳回京。”
云彰搖頭道:“夏完淳不是我能調動的,我父皇也不允許夏完淳回來。”
徐元壽還是第一次聽云彰說起夏完淳的事情,不解的道:“你父親對你這個師兄似乎很看重。”
云彰笑道:“當然看重,他才是真正繼承了我父親衣缽的人,自然是人間一等人才,不過我父親說過,在未來二十年之內,我師兄不會回京。”
“留在西域?”
云彰笑而不答。
而是從懷里取出一份名冊遞給徐元壽道:“我需要這些人入蜀。”
“怎么,你的入蜀計劃受到掣肘了?”
云彰搖頭道:“有些我父皇,母后不好解決的事情,以及不好解決的人,到了該徹底清除的時候了。”
徐元壽倒吸了一口涼氣有些猶豫的道:“石柱?”
云彰點點頭道:“秦將軍于今年二月去世了,在去世之前給我母親寫了一封信,在這封信里秦將軍希望母親能看在她的份上,繞過馬氏滿門。”
徐元壽道:“你母親答應了?”
云彰苦笑一聲道:“母親不答應的話,秦將軍恐怕死都沒法死的安穩。”
“既然你母后答應了,你難道要反悔?”
云彰臉上露出一絲鄙視之意,手指輕叩著桌面道:“如果馬氏解散族兵,解甲歸田,不是不能放他們一馬,結果,他們表面上集散了族兵,實際上卻暗中勾連,把一個好好的蜀中弄得賊寇不絕。
甚至還敢插手蜀中錦官城的織錦業,以及巴中的朱砂業,撈錢撈的令人生厭。
我就想知道,他們一個將門,暗中勾連這么多的賊寇做什么,要這么多的錢財做什么,還有,他們竟然敢把手伸進云貴,暗中支持了一個叫做”排幫”的城狐社鼠組織,還有“竿子營”,甚至連已經被剿滅的”天地會“都勾結,真是活膩味了。
父皇已經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我,要我衡量之后看著處置。”
徐元壽道:“殿下準備如何處置?”
云彰笑著再給徐元壽倒了一杯茶水道:“絞殺!”
徐元壽道:“就目前的局面來看,絞殺這些人不難,老夫就是想知道殿下如何絞殺,絞殺到什么程度。”
云彰端起茶杯輕輕啜一口茶水瞅著徐元壽道:“自然是要一勞永逸。”
“已經計劃好了?”
“就等收網了。”
徐元壽嘆口氣,拿起桌子上的名冊對云彰道:“殿下稍等,老夫去去就來。”
徐元壽剛走,一個穿著綠衫子的少女走進了書房,見到云彰之后就快活的跑過來道:“呀,真的是你啊,來書院怎么沒來找我?”
云彰笑道:“有些事情需要跟山長商量。”
綠衫子葛青就撅著嘴巴道:“好吧,你先忙,我在白玉亭那邊等你。”
云彰道:“不用等我,我忙完之后要馬上回到玉山城,明日天亮之后還要去藍田處理政務,估計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來書院了。”
葛青笑道:“我知道呀,你是太子,一定有很多事情,沒關系的,我在書院等你。”
說罷沖著云彰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就走了。
云彰瞅著遠去的葛青,忍不住拍拍腦門道:“我那時候瘋魔了嗎?她那里好了?”
人無聊的時候,愛情很重要,且美好,當一個人真正開始品嘗到權力的滋味之后,對愛情的需求就沒有那么急迫了,甚至覺得愛情是一個嚴重浪費他時間的東西。
在云彰眼中,再美好的愛情,也比不上他即將要做的事情,有談情說愛的時間,布置一張張大網,捕殺那些大明皇朝的異端不好嗎?
至于葛青要等他的話,云彰覺得她睡一覺之后說不定就會忘記。
絞殺石柱馬氏,排幫,竿子營,天地會的任務,就是云昭阻斷云彰愛情的一種手段。
所謂知子莫若父。
對于云彰,云昭太熟悉了,多年來父子兩就親密無間,好多的話,云彰寧愿跟父親說,也不會跟母親馮英,以及最寵愛他的錢多多說。
他總能從父親那里得到最貼心的支持,以及理解。
有這樣的父子感情,云昭根本就不怕兒子會被徐元壽這些人給教成另外一種人。
下午的時候,云彰從玉山書院帶走了二十九個人,這二十九個人無一例外的都是玉山商學院應屆畢業生。
清除排幫,竿子營,天地會,馬氏,與其說是一場殺戮,不如說是一場經濟活動。
就因為排幫,竿子營,天地會這些人掌控了蜀中,云貴,湘西的很多產業,有非常多的百姓依附在他們的身上活命呢。
這才讓他們有了發展的余地,云彰這一次要做的,不僅僅是絞殺這些組織中的重要人物,更多的要鏟除掉這些人存活的土壤。
事后接收這些人的產業,并且發展這些產業,讓那些依附在這些人身上存活的百姓日子過得更好,才算是徹徹底底的清除掉了這些毒瘤。
至于殺人,云彰真的興趣不大,在他看來,殺人是最無能的一種選擇,即便是要殺人,也是大明律法殺人,他一個堂堂正正的皇太子,親自去殺人,實在是太掉價了。
想到殺人,云彰就很擔憂父親,因為母親來信中說,父親親自出手斬掉了張秉忠的人頭,這種行為在父親身上很少見,是失控的表現。
云彰很擔憂父親,覺得只要處理掉這些瑣事,無論如何也應該去燕京看望一下父親。
云彰離開之后,徐元壽找到葛春暉飲酒,伺候兩人喝酒的便是活潑的葛青。
酒過三巡,徐元壽微微有了一些醉意,看著還有幾分天真無邪的葛青,對葛春暉微微嘆息一聲道:“可惜了。”
葛春暉倒是顯得非常平靜,喝了一口酒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葛青聽不明白兩位長輩在說什么,只是低著頭忙著煮酒,很乖巧。
“幼龍長大了,開始吃人了。”
“龍這種東西,天生就是禍害人,吃人的。”
“你就不擔心嗎?幼龍明顯的已經脫離我們了,并且開始對我們敬而遠之了。”
“云昭是你教出來的,你既然沒法子讓云昭按照你教的那些行為規則做事,憑什么會認為可以降服他的兒子呢?”
徐元壽苦笑道:“一生心血付諸東流。”
葛春暉道:“你本就不該有這樣的心思,人家才是皇帝,你就是一個教書匠,不過啊,你的教育還是成功的,換一個皇帝,你這種人早就死了,墳頭草都該有兩尺長。”
徐元壽笑道:“這么說,我只成功了一半?”
葛春暉道:“那一半也不是你教的,而是他天性里的東西,與你無關,老徐,這樣其實挺好的,我甚至覺得這是皇帝最后給你的一條活路。
把心思落在玉山書院吧,時代變了,盛世開始了,人們不再有百折不撓的決心,不再有拼死一搏的雄心壯志,更不在有勇往直前的進取之心。
你不能總指望所有的書院學子都是前三屆那種水準,要知道,他們身處的環境,與今日的環境有著天壤之別。
不是書院里的孩子變差了,而是你的心亂了。”
徐元壽沉默良久,終于把酒杯里的酒一口喝干,拍著桌子怒吼一聲道:“真的不甘心啊。”
吼完之后,就拿起酒壺,咕咚,咕咚喝完了滿滿一壺酒,呼出一口酒氣對葛春暉淡淡的道:“就這樣吧,不過,怎么教育學生,你還是要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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