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誠深吸口氣,微微駝著背,邁著沉重的步伐上樓,站在門前,放下手里的東西,先用雙手用力搓搓僵硬的臉,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
“倩倩,看我給你買什么了?”
開門,屋里漆黑一片,摸索著打開客廳的燈,沒有人,一邊換拖鞋,一邊低聲道:“這丫頭難道不在家?”
把東西放在廚房,洗洗手,拿出手機,撥通女兒電話,猛地房間里響起鈴聲,走到房門前,敲門道:“在屋里干什么呢?快出來吃飯!”
回到廚房,拿出幾個漢堡薯條,放在飯桌上,見女孩還沒動靜,有些生氣,大聲道:“叫你沒聽見?”
大步走到門前,用手一擰把手,沒有鎖,推開門,竟然也是漆黑一片,抱怨道:“夜里在家也不開燈,難道差這幾個電錢?”
突然傳來一股子怪味,很腥氣,用手摸著開關,生氣道:“不是讓你打掃干凈自己房間……”
白光一閃,丁誠呆呆望著床上躺著的白衣女孩,清秀小臉蒼白如雪,嘴唇發青,一動不動。
左手從床梆耷拉下來,地上一大片觸目驚心的鮮紅色,還有一滴滴不停從手腕緩緩流下……
丁誠瞬間石化,足足幾秒鐘沒有動靜,突然睜大眼睛,瘋一般的沖到床前,用力抓住女兒肩膀,搖晃道:“倩倩……別嚇爸爸……快點醒醒!”
女兒沒有絲毫反應,用手緊緊握住不斷流血的手腕,剛一用力,大量鮮紅從指間噴出,嚇的丁誠趕緊松開,雙手不停顫抖。
仿佛想起什么,趕緊從柜子里翻出幾件白色T恤,手忙腳亂圍在手腕,大口喘著粗氣,臉上全是驚恐和茫然。
“打電話!”
哆哆嗦嗦拿出手機,手上有血打滑,直接掉進大片血漿里,趕緊撿起來,顫顫巍巍撥通120,嘴唇不停顫抖著,對面很快傳來聲音。
“喂……”
幾次張嘴竟然說不出完整的話,拼命扇自己一個大嘴巴,結結巴巴道:“快來啊……我女兒割腕了!”
“地址……龍華大街96院三號樓二單元二樓西……不對……我想想”
“就是二樓西!”
大腦一片空白,反復確認幾次,扔下手機,看著被染紅的白色,趕緊又拿起一件,直接把整只手包裹起來。
“倩倩,別嚇爸爸,睜開眼睛啊!”
“對了,你不是總說想吃肯德基,我買了,還有雞翅。”
“我答應你媽媽好好照顧你,千萬不能出事啊!”
丁誠用力掐著女兒的人中,發出聲嘶力竭的呼喚,可惜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猛地一把抱起女兒,攝像機直接推近景,發動撕心裂肺,五官扭曲,眼淚如同雪崩,止不住往下流。
仿佛一把鋒利無比的尖刀,直插進胸膛,一點點把心臟挖出來,生命的溫度逐漸遠離身體,如同最重要的東西漸漸遠去……
嗓子里發出陣陣低吼,每次呼吸都像一把把小刀,硬生生扎在肺里,留下千瘡百孔,丁誠拼命喘著粗氣,只有用盡所有力氣,才能有活下去的勇氣……
血紅的眼、蒼白的臉、鐵青的唇、不停顫抖的身體……
巨大悲傷徹底淹沒這個飽受生活壓迫的父親,悲痛如同一塊巨石,瞬間砸進平靜湖面,掀起陣陣漣漪,把在場所有人都包裹進來。
這時候的丁誠腦中閃過一幕幕場景,回想在醫院分娩體驗,眼前閃過父母為自己操過的無數心血,假如躺在床上的是自己?
那老爸老媽會不會……
眼前一黑,拼命咬緊牙,用力抽打嘴巴道:“不能昏……救護車馬上到!”
不遠處傳來120鳴笛聲,咬著牙,把女兒抱起來,跌跌撞撞出門……
“過!”
徐英華長出口氣,松開雙拳,手里全部是汗,已經不記得多少年在片場沒有這種震撼!
可能是因為這次有場景和人物配合,明顯感覺丁誠的表演更真實,尤其是抱著女兒的那段戲,簡直看者傷心,聞者流淚。
馬上轉場,第二幕開拍,丁誠焦急的站在急救室門口,女兒進去已經很久,現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等著命運的宣判。
突然門一開,醫生慢慢摘下口罩,看著眼前瀕臨崩潰的中年人,搖頭道:“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您的女兒不只是失血過多,而且還吃下大量安眠藥,求死的心……”
扮演醫生的演員臺詞還沒說完,只見丁誠仿佛瞬間被抽掉所有靈魂,上一秒還充滿焦急的眼色,下一秒逐漸暗淡,如同生命之火,隨著女兒離去,也跟著走了……
“先生……你沒事吧?”
丁誠感覺到攝像機完全捕捉到自己的表情后,突然裝作眼前一黑,直接癱軟在地。
“咔!”
徐英華飛快的跑過來,看著有些手足無措的醫生演員,一把扶起丁誠,大聲道:“沒事吧?”
丁誠深吸口氣,慢慢站起身,露出一個蒼白笑容,聲音沙啞道:“沒事,有點用力過猛。”
徐英華松口氣,親自把丁誠扶到旁邊,讓助理拿來一瓶水,關切道:“趕快休息一下,時間還早,用不著太趕。”
丁誠喝一小口水,搖頭道:“不用休息,難得情緒到位,我可以繼續!”
徐英華眼中閃過一絲感動,輕輕拍拍丁誠肩膀,堅定道:“給你十五分鐘,咱們繼續。”
其他人準備,丁誠靠在椅子上,疲憊半真半假。要說不累是放屁,撕心裂肺遠比痛不欲生更折磨人,不管是微表情,現在連腸子都隱隱作痛。
看起來效果不錯,閉目養神一會,趁熱打鐵,一鼓作氣搞定完事。
“丁老師,導演讓你過去。”
突然耳邊響起一個聲音,睜開眼居然是一個小助理,有些緊張的通知自己準備。
丁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