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拍攝,面對當年的歷史丁誠也越來越震撼。
身在70年代的美國,職場完全是男人的天下,女人只能做接線員或秘書,生育是她們立足的資本,還要面對來自商業廣告的歧視。
1970年香煙品牌Tipalet在廣告詞里寫道:往她臉上吹一口煙,她就什么都聽你的。
1972年女運動收效甚微,皮鞋商打出一則廣告海報,暗示女人是會為一雙鞋子而臣服的玩物。
《廣告狂人》的背景便是六七十年代的美國,女秘書剛入職,就在電梯里被三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包圍,還要忍受各種騷擾和調戲。
美其名曰女秘書,無非是個端茶倒水的。因為男人不信,這些女人會和他們一樣有思想、有能力。
所以當鏡頭掃過整個編輯部,滿目都是報紙、文件和坐在打字機旁的男人,女性則少得可憐。
那時的新聞界,主管大多是男性,更不要提一把手。所以當女主上任,很多編輯記者接二連三地跳槽。
那就是1971年!
面對發,還是不發?
她吞咽了一下,男人將她團團圍住,要求為公司考慮隱瞞真相。大概是太緊張,才會一連說了三個Goahead。
丁誠最常見到的畫面,就是被一群男人團團包圍的她,幾次三番,欲言又止。
和自己的下屬吃早茶,下意識搓著手,小心翼翼地說:我覺得我們的女性讀者在流失,你可以把焦點放在女性的……
話未說完,遭對方搶白:凱瑟琳,別對我的工作指手畫腳。
瞬間愣住,一個吞咽的動作,然后把臉別過……
去和投資人開會,整個大會議室,只她一個女人。
男人們一句接一句,她囁嚅半晌,剛吐出一個字,就被隔座的男人叫停,喊著別糾結這個。便只好噤聲,看著別人發言,然后附和一笑。
穿著睡袍,站在一群男人中間,討論到底該不該發那份五角大樓的機密文件。男人們唇槍舌劍,爭執不休,一點出聲的機會都沒給她留。
當踏上那段臺階,發現門外站著的都是女書記員。推開門時,闖入視野內的,全部是男性高官。
兩個鏡頭,差別立現。
當凱瑟琳排隊等待上訴,一位抱著文件箱的黑人女性路過。她個子矮小瘦弱,為政府工作,卻抬頭看向凱瑟琳,目光堅定:我希望你能贏。
還有總編的女兒,第一次出場,是在自家門旁賣檸檬水,一杯25美分。
七八歲的樣子,扎著馬尾,背后是自己做的牌子。吃力地拿起水壺,為別人將檸檬水倒進杯子。本不必做這種事,畢竟有一個位至總編的父親。
卻還是將賺到的錢一張張碼好,交給母親。這一刻,她根本不是誰的女兒,而是一位年輕的獨立女性。
最令丁誠欣賞的是男主的妻子,當女主一聲令下,決定出版時,記者們進出總編的家,在客廳辦公,文件一張張鋪得滿地都是。他們要趕在截稿時間前,提取最重要的信息編輯成文。
在這個時刻里,她卻在門邊悄悄數人數,確定要準備多少份芥末火雞和辣根烤牛肉。然后端著餐盤,躬身詢問每個人需要什么。
她身后,玄關處,是獨自一人將重重的廣告牌抬回家中的女兒。
在將所有食物擺上桌,安靜地站在廚房,看著餐廳里的男人高談闊論,不發一言,不露鋒芒。
女人要承擔所有家務,男人要求她們絕對忠誠,甚至不能放一個推銷員進屋喝水。
賓客散去,夜深人靜,她開始做雕塑。男主得意地炫耀,五角大樓文件能出版了,她第一反應是:凱瑟琳真勇敢。
男主皺著眉頭,反問:“我不勇敢?”
她低頭繼續擺弄自己的雕塑,輕聲說:身處一個很多人不認可她的位置,無數次被說不夠好、被忽視,因此賭上性命,作出這個決定,我認為她更勇敢。
這時候男人才意識到女性的付出,那個時代所有女性的付出!
這才是讓丁誠震撼的地方,雖然作為一部傳記類影片,但被導演拍攝的賦予節奏感與娛樂性,并非嚴肅的、完全基于現實的純傳記片。
在視聽語言的運用上,斯皮爾伯格依然有他個人的巧思所在。
嚴格的把自己和觀眾定位在觀察者而非參與者的位置,全程都沒有讓觀眾使用角色的視角,而適中采用第三方視角來跟進每個事情的過程。
每到某個轉折點,引起劇情轉折的關鍵人物出現的時候,鏡頭會先在側面,高度大概在角色胸部的位置,以全景與角色并行,而且鏡頭略有起伏,很像一個活生生的第三人從側面跟著角色一起并行急速前進,然后鏡頭慢慢走到角色背后,從后面跟著個角色走進某個室內,圍觀某件事情的發生。
時刻從第三方的角度看著這個事情一步一步的進展,看著角色們跟自己做斗爭,跟對手斗爭,跟權利斗爭。
觀眾是完全站在客觀的角度去觀察角色們的選擇,這樣的鏡頭設置,雖然沒有參與感,但是會讓觀眾有一種種不由自主的評判感、審視感。
各種場景交替,節奏把控,沒有冗余鏡頭和設置,角色塑造的精彩結合導演安排和剪輯,使每個角色都非常有個性。
能在商業片里表現時代背景,刻畫人性的跌宕起伏,凸顯職業的光芒……
這才叫真正的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