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來到公館所在的街區,已是第二天上午。
這片街區無論道路還是建筑都透著華夏古韻,一些亭臺樓閣還能看出東明早期的風格。
周越釋放念力進行感應,發現少部分建筑流瀉出的念息十分古老。
“位面戰爭發生于十九世紀,也就是這個時空的東明末年。這些建筑難不成還是當年從地面搬上來的?靠著靈念物質的滋養才延存至今,不腐不朽。”
周越腦海中閃過和唐小白的短信聊天信息。
“遺境學院十分推崇古風,是希望學員能專注挖掘自身潛力,盡可能少的借助當今流行的念能技術。”
“雖說念能技術十分普及,學院許多地方也在用,可外物永遠是修者最大的敵人。”
“當年能逼退異位面的神魔,全憑念修者與靈寵伙伴自身的力量。”
經過一些店鋪和飯館時,周越看到了幾頭靈狐,或是在搖晃尾巴招攬客戶,或是哼哧哼哧搬著比自身還要高出許多倍的碗碟。
徐帆道:“我們也是來到學城才知道,人類與奇跡生靈除了伙伴契約外,還衍生出一種守望契約。這是奇跡種族與人類勢力之間平等互助的契約,例如靈狐一族與商會,沉睡麻鴉一族與學院。”
張澤瑞接口道:“不過僅限于少數對普通人威脅有限的非凡種。它們幫助人類做事,人類會支付它們靈寵口糧。”
蔣微微滿臉笑意:“周越你看,它們是不是很萌啊?據說只有少部好評商戶,才有資格認領靈狐,不過靈狐只會做一些契約中早已制定好的死板活計,時間到了,便會自動消失,雇主也無法指揮它們做別的事情。”
周越笑道:“那它們想要打聽我們人類的情報,豈不是很方便?”
徐帆三人都是一怔。
徐帆喃喃:“不會吧,它們既聽不懂人類的語言也看不懂人類的文字,怎么獲得情報?”
周越笑笑不說話,有些情報根本不需要語言文字便能獲得。
不過,守望契約這“守望”二字,似乎另有深意。
飯館和店鋪中的靈狐們也看到了周越,一雙雙小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或是悄悄揮爪,或是搖晃青尾,向周越露出可愛的尖牙。
周越朝一頭九級的三尾靈狐眨了眨眼,那頭靈狐“吱”地尖叫一聲,人性化地捂住嘴巴,隨后興奮的原地三連蹦,看傻了一旁的老板。
沒過多久,周越在徐帆三人的帶領下走到一座占地龐大的院落前。
門頭牌匾印刻四個大字學院公館。
蔣薇薇正要去叩擊門環。
“等等。”
周越拉住蔣薇薇。
蔣薇薇輕呼一聲,正要說什么。
幾乎同時,一陣撞擊聲從公館內傳來,緊接著大門從內向外震開,一道人影倒飛出來!
那人摔落在地,打了好幾個滾,灰頭土臉,十分狼狽。
張澤瑞臉色微變:“學長?”
周越也認出了地上那人。
今年南河市二nn有十七人入選中陸學院,其中有一名去年畢業的學長,何家海。
在今年南河市選拔大賽復賽上,何家海表現出色,念力值70,三項總成績排名全市第一。
昨晚路上時,蔣薇薇還告訴周越,何學長三天前剛來到學城。
徐帆快步扶起何家海。
何家海一眼就看到周越,面露激動,顧不得疼痛一瘸一拐上前和周越打招呼。
若沒有周越“以下僭上”力挽狂瀾,何家海今年便會輪空,不會有參加復賽的機會。
他名義上是周越的學長,可對周越卻十分尊重。
周越問:“怎么回事?”
何家海臉上浮起一絲慚愧,沒等開口,從公館內傳來一陣聲音,“那個姓何的,愿賭服輸,今晚睡草屋吧。你們南河市盡出叛徒,也就配得上睡草屋。”
蔣薇薇一怔:“學長?你不會也和他們賭斗了吧?”
何家海握緊拳頭:“他們實在欺人太甚。”
徐帆嘆了口氣:“我們私下不是已經商量好了嗎,新生晚會前就算當縮頭烏龜也不要再上他們的當了。”
周越掃過愁云慘淡的幾人:“我們二中的新生,就這么不受待見?”
徐帆微露苦澀:“何止。因為方唯同叛逃事件的影響,整個南河市的新生都受到排擠。”
張澤瑞遲疑片刻道:“現在公館里已經陸陸續續入住了近兩千名新生,按照以往慣例,根據所屬城市地理位置劃分成東院宿舍和西院宿舍,排名前十直接入住華閣。我們本屬該于東舍,可東舍的新生不讓我們住,西舍更別談了。我們這大半個月一直住在條件最差的后勤宿舍。”
周越深深看向張澤瑞。
張澤瑞臉一紅,趕忙道:“我們不是沒有抗爭過。可我們南河市的人已經淘汰了近一半,剩下二十幾人,勢單力薄。”
周越問:“學院老師不管的嗎?”
張澤瑞道:“公館里沒有老師,只有幾名初級官員。可他們不怎么管事。”
徐帆微微咬牙:“公館和學城一樣嚴禁私斗,但是可以立約比試。那些新生就是通過挑釁和一場場比試,將我們趕出東院宿舍的。”
周越道:“先進去吧。”
說完,周越目光一閃,念力如臂,推開大門。
迎面是一片占地數千平米的庭院。
放亭臺樓閣、小橋流水、綠松假山、九轉回廊應有盡有,猶如東明朝代時江南水鄉的園林景致,古色古香,美輪美奐。
回廊深處,分布著兩組敞亮寬闊的古風院落,應當就是東院宿舍和西院宿舍。
兩院中央,還有一間氣派的閣樓。
這樣的學院公館,讓人仿佛置身于聯邦時代之前的東明王朝。
唯一不協調的地方,就是庭院西南角那幾間簡樸的草屋。
草屋掛著“后勤”字樣的木牌。
蔣薇薇咬唇低語:“那些草屋就是我們現在住的地方。”
周越聽完只是“嗯”了一聲。
一群新生走了過來。
為首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平頭少年,隔著老遠叫囂道:“還帶人回來了?怎么,你們南河市又有新人準備和我們立約比斗?”
張澤瑞低聲道:“這家伙叫胡金虎,是東院宿舍最有話語權的幾人之一,來自煊州市,目前新生貢獻值榜上排在第十二位。已經屬于學院精英范疇,據說能直接進入精英班。”
周越問:“精英班人數已經定下了?”
張澤瑞道:“按照以往慣例,前一百名都能進精英班。不過前三名屬于非凡級精英,就是常說的非凡天才,聽說學院對他們另有安排。”
周越順著張澤瑞的指引,看到了東北方的一幅全息投影排行榜。
第一名,馬李朗華閣:貢獻值355分。
第二名,賀真華閣:貢獻值313分。
第三名,李兆鑫華閣:貢獻值300分。
第十一名,馮濤西舍:貢獻值95分。
第十二名,胡金虎東舍:貢獻值93分。
張澤瑞低聲解釋道:“學院規定,貢獻值排行榜前十的新生,都有資格入住華閣,也就是公館里條件最好的獨立宿舍,還能享用學院里的限時修行室。十名往后,分入東西兩院。”
貢獻值積分榜上,漂浮著近兩千個名字,密密麻麻。
周越很快找到了蔣薇薇三人的名字。
他們以2分的貢獻值位于排行榜的末端,但也不算墊底。
因為榜單上還有一百多個只擁有1分貢獻值的新生。
周越心中了然。
這個貢獻值積分榜,很大意義上,代表著現階段新生的實力排位。
胡金虎能在近兩千名新生中高居第十二位,難怪能成為東舍的領袖。
周越掃了眼胡金虎。
念力值9息。
只差一步,就可完成精神蛻變,突破一轉境。
與此同時,胡金虎也在打量周越,他的臉色漸漸變了:“你是那個周越?”
“周越”兩個字落下,身后的新生們同時安靜了下來。
一道道目光落向周越,打量,觀察,眼中透著好奇與凝重。
今年新生中已經涌現出了好幾位“名人”,其中自然繞不開南河市傾力打造的念力明星,“以下僭上”奇跡的創造者,周越。
周越沒有理會,對徐帆道:“帶我去宿舍。”
“嗯!”
徐帆重重點頭。
蔣薇薇、張澤瑞、何家海三人也沒說話,緊跟在周越身后。
周越沒有為他們出頭,他們也沒有絲毫不滿或是怨言。
他們走到這一步,心態早已不同于地面城市時期。
修行之路是自己的路,別人能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
想要重新拿回尊嚴,就只能靠自己。
胡金虎繃著臉看向迎面走來的周越。
對方只是開始時看了自己一眼,之后便再沒正眼看自己,仿佛面前只有空氣。
這家伙好強的念息
感受著撲面而來的無形壓迫,胡金虎下意識挪開腳步,向一旁避讓。
隨著他這一動,身后的數十名東舍新生們全都動了,“嘩”地讓開一條道。
胡金虎眼神復雜,欲言又止。
就在這時,走在前面的周越突然開口:“你們,怎么不來向我發起比試?”
胡金虎等東院新生的表情都變得不自然起來。
“我只隨口一問,沒別的意思。放心。”
周越笑了笑,繼續向前走去。
胡金虎臉色通紅。
對方雖然沒有直接說出來,可誰都能聽出那句話中意味。
偏偏他又無從反駁。
欺軟怕硬又怎樣,對方可不是普通新生,而是一名念修者啊。
就在這時,從前方傳來一陣女子的笑聲,“胡金虎,你那位入住華閣的同鄉好友呢?已有好些日子沒有見到他人了。”
周越抬起頭,看向那名從回廊中走出的女子。
念力掃描顯示,修為二轉境,穿著一襲墨色長袍,顯然不是新生。
周越的目光稍作停留,隨后落向緊跟在女子身后從回廊中踱步走出的漢服青年。
青年中等身材,修為三轉,行動略顯僵硬。
當他看到周越時,表情瞬間變得無比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