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關弟子?
方悅眼光愈發凝重,身為銜月弟子,他自然是對那個藏身于中都地界以百年計數的神秘流派有所耳聞。
但等那黑衣少年下半句問出,方悅的延伸卻是古怪了許多。
既然是天關弟子,那又為何與臥虎武館扯上了關系?難不成,就和銜月武館之于中都銜月流派一般的,這臥虎武館也是那天關流派推出的代言人嗎?
若果真如此,那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畢竟,這可代表著隱世近三百年的天關流派,又有重開山門的想法了。
果然所謂的武道大興之世,便是大爭之世啊!方悅忍不住在心中嘆息了一聲,輕搖了下頭。
不過,在聽全了那黑衣少年的詰問后,方悅的臉色卻是好轉了些。
如果單單只是天關弟子這四個字,那方悅或許還會思索一下,是不是天關流派想要在這種武道崛起之時將水攪渾了。但既然對方是為了臥虎武館而來,那想必是對銜月流派沒有什么心思了。
而方悅對臥虎武館并沒有抱有惡意,最多也就是想著將鹿小白拎出來而已心中有了底氣,方悅便拱了拱手回答道
“在下方悅,可對臥虎武館沒什么窺探之心。最多,也不過是擔心小輩胡鬧,惹出亂子而已。”
“再者,前些日子方某在北原之上,可是和那位臥虎館主有過一面之緣。甚至于,方某還與那位陳宗師聯手,誅殺了一頭名列血榜的詭物!”
“有這種交情在,也見識過那位南關陳宗師神威,方某怎么可能對臥虎武館有非分之想?”
說到這里,方悅停頓了一下,仔細打量了一下十步外的那個黑衣少年。
“反倒是閣下,既然出身天關,又為何對我銜月與臥虎兩家如此上心?”
“當此時,武道大興在望,方某可是聽聞,有不少隱世流派似乎也有了重開山門的想法莫不是,天關流派也想效仿那些涌入中都的庸碌之輩般,挑我銜月流派作為踏腳石,欲躋身此大爭之世不成?”
說到最后一句,方悅眼光已然凌厲至極,點點流光于他身側隱現。
十步外那黑衣少年若是敢對這一問回敬一個‘是’字,方悅今日便是拼著半條性命不要,也勢必將他擊退出銜月武館的勢力范圍。
不過還好,那一個‘是’字,終究是沒有從那黑衣少年的口中言出。甚至與之相反的,在仔細聽過方悅的言語后,那黑衣少年好像直接無視了最后那一句帶著兇意的質問,反而自言自語了起來。
“你見過臥虎宗師?”
黑衣少年沉舟直視向方悅的雙眼,而與此同時的,方悅望見,這少年卻是輕搖了一下頭。
“北原之上,那就是了”
“既然如此,是沉舟想差了,還望銜月宗師見諒。”
自言自語過,黑衣少年身上的劍意一消而散,緊接著,他向著方悅躬身行過一禮。到了這一刻,這黑衣少年才有了些天關弟子,名門傳人的姿態,不再如一尊殺神降世了。
這黑衣少年人簡直莫名其妙!
方悅也不回禮,只看著十步外那少年,感覺心中憋氣極了。
先言語迫人的是你,結果先一步道歉的又是你,你倒是好說話,可本座心里的怨氣又向誰說?
這天關弟子腦回路還真是清奇啊!
不過,聽他的言語中,怎么好像對那位莽夫很是上心?
雖然心中惱火,但方悅還是認真的思考了起來。當然,他心中所想的‘莽夫’二字,指代的是何人便不必多說了。
這少年自稱陳舟,那臥虎宗師的本名,好像是陳道不對,好像是到來的到?
都姓陳,這里面怕不是有什么關聯?
方悅開發了自己的腦洞,智慧1
再打量了一下十步外,那黑衣少年的面相和年歲,方悅心中的想法便越發清晰了。
看模樣,那位莽夫陳宗師,若是在年輕時努努力,也不是不可能有一個這么大的兒子?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那這一切倒是可以說得通了。
不過,若真的是那位莽夫陳宗師的傳人,又為何拜師去了天關?那等隱世流派,可與武道一途天然對立啊時至今日,縱然三百年那場奠定了武道聲勢的大戰已經塵埃落盡,可武道一途上,留存至今的那些位老古董們,一旦提及天關等所謂的隱世流派,可都還會恨得牙癢癢啊!
聽聞那臥虎武館,便也是當年那一戰后,流傳至南關的武道流派,應該也是對此有些了解吧?既然如此,那應該不太可能甘心將自家弟子送去天關吧?
難不成,這里面還有什么愛恨情仇?
比如說,那天關流派,門人弟子應該是不限男女的吧
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里,方悅便在腦海中構建起了一個完整的故事。
其中男主角是年輕了二十歲的某個莽夫愣頭青,女主角則是天關流派某位巧笑盼兮的女弟子
咳咳,不能再寫了,再寫容易被404,而且還會被罵太水但是,方悅再度開發了自己的腦洞,言情小說屬性1。
在腦子里,將自己方才編出來的那個故事過了一遍,方悅再看向十步外那黑衣少年時的眼光里,卻是帶上了些感慨和心疼。
唉,怪不得當初在北原之上,我就總感覺那位臥虎宗師有一股時刻都在拼命的勁頭。現在想想,若是我方某的戀人被禁足于天關山上,恐怕方某瘋得要更徹底吧?
世間艱難事如何?不外乎相愛者不得相見而已
不過這黑衣少年人卻是個好孩子,就算心傷于自己母親的待遇,但卻也沒忘記照拂自己父親的門人弟子號稱天下算計第一的天關流派,咋就能養出這么一位有情有義的少年呢?
小家伙,要是那位莽夫陳宗師派不上用場,你哪天突然想著要劈開天關山救母了,可一定要來找我方某啊!方某這輩子過得太平淡了,成天可就想著摻和一下這種大事!
方悅眼光很是真誠,而黑衣少年沉舟卻是不由得心里一寒,總感覺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勁。
遠在天關山上,某位老人打了個噴嚏。
尷尬一笑,這位老人在自家弟子那虎視眈眈的眼光下,小心翼翼的將已經煎好的中藥一飲而盡。
“咳咳,本座果然還是老了啊,才不過是上崖頂吹了吹風,沒想到身子骨就有點扛不動了這要是換成了年輕時候,哪怕連著觀星望氣十日,本座也只會微微一笑,絕對不抽。”
這位老人家早就沒了前兩日登臨崖頂時,那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了。抽了抽鼻子,老爺子一邊說著,眼光不自覺的躲閃了起來。
微微一笑,絕對不抽?
算了吧老爺子,先喝藥吧
天關流派第二十七代大弟子只是呵呵笑一聲,接著便將下一碗騰著熱氣的中藥往前一遞。
老爺子嘆了口氣,很是無奈的接過這無縫遞接的藥碗,搖著頭說道
“老夫剛才掐指一算,估計應該又是哪家流派在背地里罵咱們天關了那幫老古董從來都沒點心意,不外乎又是罵咱們天關山開山老祖宗連出門買菜都會被騙一塊五毛,結果留下的傳承,反而成天就只知道算計他們了。”
“咳咳,他們也不想想,就那幫腦子里灌鉛,成天只知道互毆爭奪什么扛鼎地位的貨色,咱們天關山不算他們算誰啊”
“等哪天老夫閑下來了,頭一個就把他們挨個算一遍對了,你趕緊把你師弟喊回來。咋的,說是下山歷練,結果一跑出去就沒影了?”
老爺子又想起了什么,不動聲色的將手中藥碗往下一放,義正言辭的念叨了起來。
沒辦法,老夫占著理啊!
“這也就是不到十天,否則老夫就和上次一樣,直接去西線那邊守株待兔不就得了?要老夫說,你這當師兄的也不成器,一天天也不知道管管自家師弟。”
“鄉下人趕豬趕羊還有些難度,那畢竟是一群一群的算。可你不就只有一個師弟么,咋能還管不住呢?”
“老夫給你的那件法器,你怕不是專門用它來監督老夫的吧?咳咳,拿過來,老夫瞅瞅那個小混蛋都往哪跑了!”
帶著點狐疑的瞅了自己這個大弟子一眼,老爺子眼光里浮起了警惕。怪不得,自己這一陣總感覺干點啥都被他知道了。
對于老爺子的警惕,某位大弟子腦袋上浮起了些黑線,感覺自己大概是上輩子做了什么大好事,才會這輩子攤上這么個不靠譜的師父。
不過雖然憋氣,某位天關大弟子還是將一枚巴掌大小的青銅古鏡取了出來。只不過再進房間的時候,他卻是望見,之前放在桌上的那碗中藥已經消失不見了。
而經過檢查,天關大弟子很是尷尬的發現,屋子窗臺處的那盆盆栽,好像泥土肥力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心虛的咳嗽了一聲,現任天關山掌教的老爺子將那枚巴掌大小的古鏡接在了手里。但才不過幾個呼吸,這位老爺子的臉色就變得有些古怪了。
“你師弟就是這么去歷練的?”
“先是火急火燎的去了紅楓那邊,然后又不急不緩的溜達回了中都?最后索性就窩在中都不動彈了,這叫歷練?”
“這小子怕不是在演練洄游?是準備日后參加華國長跑大賽,還是準備鍛煉腳力日后好晝夜奔襲三千里?”
老爺子將手中青銅古鏡丟給自家大弟子,借題發揮故作怒氣的說道
“麻溜的,讓你師弟趕緊回來”
如此,應該就用不著再喝那么苦的中藥了吧?只不過,這小小子的臉色咋一點沒變?
正思索著,老爺子便望見,自家大弟子接過那枚青銅古鏡,很是淡定的點了點頭。緊接著,他便從身后變魔術一般的取出了一個藥碗。
不對,是要玩
老爺子心里苦,但老爺子不想說。
有些奇怪,為什么會有沙雕日常混入其中?
不過這種沙雕劇情我好想看啊
黑衣背劍少年沉舟搖了搖頭,努力將腦海中莫名其妙出現的奇怪的影像甩開。只不過,再看向那位銜月武道宗師時,沉舟總感覺對方的眼神有些奇怪。
總感覺,好像有股子惡意在悄悄蔓延而且,銜月方宗師,你那一副看自家子侄的眼神究竟是在鬧哪樣?
不過,算一下輩分的話,好像也沒啥問題吧?
正糾結著的陳舟,卻是突然聽見,十步外那位銜月方宗師,終于長舒了口氣,帶著點試探性的詢問道
“咳咳,冒昧的問一句。”
“請問,南關臥虎宗師陳到,和你的關系是你看嘛,畢竟你們都姓陳來著,方某也不得不多想些。”
多想啥子?
沉舟臉色一沉,身上的劍意一晃卻是再度顯現。
這娃怕不是屬狗的,咋有事沒事就開始齜牙了?方悅再心里嘆了口氣,但對于狗血劇情的追劇之心,總還是壓過了一切。
就是迎著方悅這仿佛看年終大劇一般的眼光,沉舟搖了搖頭,身后那柄未著劍鞘的長劍輕晃了一下。
“沉舟的沉,是沉沒的沉與那位南關宗師,沒有任何的關系。”
“可惜了!”
方悅一拍手,很是遺憾的嘆氣說道。這一聲嘆氣,險些直接讓十步外的沉舟暴走
見了鬼,這有什么好可惜的?
當然,自家心里那幅長篇言情小說自然是不便細說的,方悅也只是打了個哈哈,向著十步外的黑衣少年拱了拱手。
但就在將要離開以前,方悅卻是又轉過頭,迎著那少年的目光,開口說道
“不過想來,閣下應該也和臥虎武館有些關聯的吧?”
這一次,沉舟沒有回答,只是陷入了沉默。
帶著一副果然如此,同時強壓下心中對這一幕愛恨情仇大戲的求知欲,方悅拱手說道
“之前那位南關陳宗師,曾托我轉交些東西于臥虎武館不過鹿小白那丫頭現在跑進了臥虎武館,方某暫時卻也不便出面了。”
“如果可以的話,還想請閣下將那點物件轉遞于臥虎武館等下,方某便遣人將那些物件送來。”
“想來以閣下天關弟子的身份,也不至于對那些小物件起什么心思吧?”
言畢,方悅一拱手,還沒等沉舟回答,便直接離開了這棟民居的樓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