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在陳到踏空而起,準備繞開那頭深淵怪物,趕去南邊和東華上將等人回合的時候。他突然聽見,自更南邊的位置,似乎有一股全新的氣息緩緩出現。
不對,算不上是全新的氣息。那股力量,竟然讓陳到感覺有些熟悉。
而也就是在感知到那股氣息的存在后,陳到的瞳孔便不由得收縮了一下。他清楚的望見,自南邊被鮮血浸染的戰場內,緩步走出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襲紫衣....
幾乎也就是等陳到將身子落在南部防線前端的同時,那一襲紫衣便已經飄到了他身側近百步外的位置上。
同時,更令陳到心驚的是,在那一襲紫衣的身側,還有一個掩飾得極好,但體量卻依然龐大的強悍氣息。
那個青銅顏色,宛如棒槌的生物,也是一尊類神!
而且.....是類神級邪魔!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陳到直接轉過身子,沒有去看身后那裂隙‘暗月’處的征戰,而是面朝向了那一襲紫衣。
緊接著,屬于絕巔以上半步境界的氣息盡數展露。面對這樣的敵人,陳到沒有任何扮豬吃老虎,藏挫的想法。
能多拖延一段時間,便是給身后的東華上將等人多爭取一份戰機!此刻,陳到很是慶幸自己用《踏空攬月步》飛躍的位置,并非是裂隙的最中心,而是稍稍偏東了一點,否則的話,恐怕陳到都根本無法發覺那一襲紫衣。
但也就是在陳到將氣血燃燒至極,隨時準備脫手給出雷霆一擊的時候。遠處,那一襲紫衣緩緩的飄到了他身前二十步外的距離。
陳到終于得以看清那一襲紫衣的真面目,但在看過了這一眼后,陳到不由得愣住了。
那一道自南線戰場中飄然飛出的身影,正是屬于當初和他在埋骨地內有兩面之緣的,自稱為紫衣的那個女子!
不,或許不能稱之為女子了。
“紫衣姑娘,你不是應該在埋骨地內么.....怎么會出現在南關?”
思量了一下,陳到還是用稍顯平緩的語氣問道。畢竟,他有些分不太清這位和他有過兩面之緣的紫衣姑娘究竟是敵是友。
雖然對方曾經直言過自己并非人類,但在埋骨地中的時候,對方也的確是幫助了陳到很多。就連那一株如今早已送往中都的龍古靈花,都是這位紫衣姑娘親手送與他的。
就算,這其中或許是因為那位黑袍前輩的囑托。
因此,陳到想著盡可能的和這位紫衣姑娘溝通一下。此刻的南關戰場,已經承受不了再出現一個新的敵人了。
“你是誰?”
不過,那位紫衣姑娘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讓陳到變得一臉茫然了。而且憑借著相當敏銳的感知,陳到能夠察覺到,眼前的這位紫衣姑娘,似乎和過去有些不同了。
不是第一面時的古靈精華,亦不是第二面時的面癱模樣。此刻的那位紫衣姑娘,哪怕是在詢問‘你是誰’的時候,聲音里都好像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感覺,就好像是一尊生命層次更高的存在,在嘗試著低下頭,去和低等生命交流一般。冷意中,好像還帶著一絲不耐煩。
“你身上的氣息,我似乎有些熟悉?”
不過緊接著,那位紫衣姑娘在仔細的打量過陳到一眼后,卻是輕聲說道:
“哦,你是和我的那些殘念見過吧?怪不得,你身上的氣息讓我感到這樣熟悉。”
殘念?
陳到愣了一下,但還未等他思慮過這個詞語內含的意味,二十步外,那位紫衣姑娘便搖著頭繼續說道:
“不過你的修為不錯,算是個好苗子....”
對于云鶴武圣,東華上將等人來說,堪稱神跡的絕巔以上半步境界,在這位紫衣姑娘的眼里,也只是不錯而已。
而說過這一句,她便再沒有去看陳到一眼,直接將身子飄向了前方。
在那里,裂隙‘暗月’旁的戰場烈度似乎已經達到了頂峰。呼嘯的風聲中,有一聲屬于類神的哀鳴響徹。
有類神層級隕落,滅亡時的哀鳴聲,仿佛要將裂隙旁這片戰場的空間直接震碎。而聽見了這一聲哀鳴,那個跪伏在紫衣姑娘身側的‘青銅棒槌’,也忍不住將身子輕顫了一下。
它能夠察覺到,這一聲哀鳴應該是屬于那個隱藏得最好的同類。那個家伙的力量層級不下于它,只可惜腦子有問題,竟然還敢想著在如此戰場上左右逢源。
也就是它已經隕落了,否則按照‘青銅棒槌’的估計,就算它沒死,等那頭深淵怪物走出了裂隙,恐怕也會第一時間將它吞噬殆盡用以續命。
但也就是在那一聲類神哀鳴爆發的同時,陳到將身子向右邁出三步,直接用身軀擋住了那位紫衣姑娘前進的方向。
“紫衣姑娘,戰場風聲正烈,此刻可不是去打擾的時機。”
陳到很是平淡的說著,盡管他的眼里還殘留著些許的驚駭。
他不是愣頭青,也不是膨脹到極點想找個人試試手。以陳到的智商,再加上此前那‘殘念’二字,他自然已經猜到了什么。
前方十余步外的那位紫衣姑娘,也許就是埋骨地內的.....
不過盡管如此,陳到也只能是硬著頭上了后方東華上將等一眾入圣已經將氣勢燃燒到了頂點,此刻他又如何能退得了呢?
陳到此刻無比可惜,自己在剛剛抵達南關戰場時,為何不去再搜集些潛能點來備用了。如果此刻他的潛能點能再多些,恐怕他都能夠突破到真正的入圣境界吧?
而有真正入圣境界的力量,陳到或許才有資格來面對前方那個怪物。
但此刻說這些明顯已經晚了,那位紫衣姑娘看向前方,望著擋在自己前路上的陳到,只是輕輕的搖了下頭。
那一襲紫衣依舊向前飄著,但在這路途上,她只是探出手,向著前方輕按了一下。
這一按,和面對著許青木老爺子時,那波瀾不驚的一按截然不同。幾乎與這一按同時的,是以前方陳到為核心,周遭十步之內的大地猛然向下一陷。
看起來,就好像是陳到所處的位置,剛剛被一頭巨人踩過般。
只是剎那間,身上已經覆蓋滿了氣魄甲胄,內息氣勢已經燃燒到頂峰,警惕至極的陳到便直接噴出了一口鮮血。
緊接著,是陳到身上的氣魄甲胄直接崩裂成碎片,炸裂在外。幾乎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陳到的身子直接被按在了已經深陷向下的大地之上。
同時,有從陳到身軀內逃逸出的血光潑灑開來,在那被向下按低了半米的十步方圓內綻放。
沒有任何陳到想象中的對抗發生,也沒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技能讀條。那位紫衣姑娘只是伸出手向前虛按了一下,已經超越絕巔境界的陳到便已經倒在了塵埃和血色中。
甚至,這一按只差一點就將陳到直接按死了.....這種感覺,和人類隨手捏死一只螞蟻差不多。
而那位紫衣姑娘也的確是保留了更高生命層次存在的傲慢,她似乎根本就沒有何螻蟻繼續交流的想法,只是將身子繼續向北飄去。
只不過也就是在這一按的同時,裂隙‘暗月’旁尚還在奮戰著的東華上將等人,卻是不約而同的露出了驚駭之色。
在他們的感知中,此刻已經從北線越過裂隙的那位陳宗師的氣息,幾乎是在剎那間便直接消失了。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尊初升的朝陽,只在一息間便消散了,只在原地徒留一個空蕩蕩的黑洞。
怎么可能,就算是遁逃,也不可能有如此迅捷!
東華上將幾乎是在感受到這一幕的同時,一顆心臟便直接提了起來。他感覺,似乎有莫大的變故,自陣線后方發生了。
這是他竭盡全力,也沒法算到的變故....是真正的大恐怖!
不過正待東華上將想要開口說些什么的時候,剛剛才終結了裂隙旁類神戰場的云鶴武圣卻是先一步開口了。
“無事,他不又站起來了嗎?”
“而且,我們也顧不上陳小子那里了.....”
是啊,已經顧不上那里的變故了啊!
向前望去,東華上將便望見,那一道裂隙‘暗月’正在瘋狂的顫抖著。那一條此前探出的龐大手臂,此時已經按在了裂隙邊側的位置上。
而憑著這一點借力,那個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怪物,此刻已經將小半個身子擠出了裂隙。
它承受著那金甲天神超脫類神第一步戰力的下落戰戟,與數位類神級強者,多為入圣級戰力的攻勢,硬生生的將它的一只瞳孔自地獄中探出。
同時,當這頭怪物將自己右側小半的身子盡數擠過裂隙后,它身上的威壓氣勢也越發可怕了起來。
屬于超脫類神層級的力量氣息,已經在逐步蘇醒。
而且不知道為何的,在這片戰場上奮戰的人類,都好像能夠從這個怪物的那只赤色巨瞳中,望見一絲令人毛骨悚然的喜意。
它已經感受到了此方世界的空氣,它已經等不及,抵達這個神靈階位已經被斬落的世界!
因為,只要能抵達這個世界,它和真正的神靈又有什么差別呢?
這是真正的與世長存,與世不朽!多么美妙的字眼,就算是此方世界鼓噪的螻蟻多了些,但卻也無法掩蓋不朽二字的光輝。
而在望見了那只令人驚懼的赤瞳后,原本正在這一片戰場上奮戰,竭力將自己的刀鋒劍光落在那深淵怪物軀殼上的一眾入圣,也都不由得沉默了。
就連那位口稱神靈,好像很有些來歷的中都‘祖奶奶’,此刻也只得緊閉著嘴。她那背在身后的手,似乎還帶著幾分顫抖。
直面神靈威壓,這種感覺,可不是觀看著幾件神靈遺物就能料想到的。
但就在這眾生沉寂中,云鶴武圣卻是向前緩緩邁出了半步。
也就是伴隨著這半步,云鶴武圣身上類神層級的氣息猛然間爆發。只用去了半步,一息的時間,這位來自武道協會的類神級大前輩,便將一身氣血盡數燃燒到了極點!
這樣的爆發,哪怕是對于類神強者來說,也是無法承受的。也就是在這半步間,肉眼可見的,云鶴武圣的身軀都好像變得有些虛化了。
也沒有說出什么鼓舞士氣的言語,云鶴武圣只是向前躍出,隨后雙掌帶起一片流光。
這一擊,和已經超脫了類神第一步的金甲天神手中的戰戟相比似乎都要差了許多。落在那個將小半個身子探出裂隙的深淵怪物身上,也是不痛不癢,只是留下了一片龜裂和崩散的血肉而已。
這樣局限在半米內的傷勢,對于這頭高越四十米的怪物來說,簡直微不足道。但也就是伴隨著云鶴武圣的這一擊,原本仿佛已經墮入冰窟的戰場上,卻好像又有新的戰意沸騰燃燒。
位于南關北市區守備部內的一眾神道高手們齊齊噴出一口鮮血,在付出了如此代價后,那尊蒞臨裂隙‘暗月’之上的金甲天神好像也咆哮了一聲。
它手中的那一柄戰戟,在下落的同時,好像化為了一柄金色的巨劍。劈斬處,劃破暗黑色的裂隙。
這樣的力量,幾乎已經不是此方世界能容忍存在的力量了.....這一擊的代價,也許是華國神道流派的未來。
今日抵達南關的一眾神道強者,在這一擊揮出后,也許只有十之一二能活著走下神臺。
面對著這一擊,哪怕是已經將小半個身子擠過裂隙的那個深淵怪物,也不由得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它已經厭倦了這些螻蟻的哀鳴聲,它的臂膀向上,好像在瞬息間便直接延伸開了數倍于它手肘的距離,直接按向了天空中的那尊金甲天神。
但也就是在這一刻,有一道橫空飛越的金色鎖鏈飛出,直接鎖在了那頭深淵怪物的手臂上。
在這一道鎖鏈的面前,哪怕是云鶴武圣,也不由得轉過了頭,向后方看去。
那位此前在類神戰場上,出手相助云鶴武圣的,來自中都未知流派的類神強者,此刻竟然在大地之上重新站起了身子。
那一道金色的鎖鏈,便是從他的胸口處延伸向外。
而與此同時的,這位不知名的類神強者,卻只是想著飛躍于空中的云鶴武圣笑了一下,便徹底失去了氣息。
這一尊類神,哪怕是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也無人知曉他的姓名。甚至,這一位強者究竟來自何方,連負責南關戰局的東華上將都不了解。他,是自愿趕赴的南關戰場,在此之前,甚至這位類神強者都沒有在軍部有任何備案!
天空中,那一道金光閃過,在南關諸強的注視下,有一條龐大如山岳的臂膀被斬斷,落地處震動如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