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張猛今天要跑的路線正好是浙省，這是早上張猛跟自己說的，這一段時間的接觸，這些司機們已經明白了王泉的意圖，嘴上不說，心里都亮堂著呢。
王泉站在張猛身邊，看著屠宰場的工人往里面裝白條，一個多小時后，冷藏車裝滿，一扇扇白條懸掛在冷藏車內的肉鉤上，下方留下將近五十公分高的空間。
白條裝完之后，張猛看了一眼，低聲說道：“幫你裝不了太多東西，要不然耽誤卸貨，最好找一個近一點的客戶，別到時候被人家貨主看到了，容易投訴。”
“金陵的行嗎？”
“行，正好路過金陵，先把你的貨卸了，這樣更好。”
用冷藏車運輸，不需要密封打包，也不需要往包裝箱內加冰，只要把產品稱重，直接裝進泡沫箱就成。
工人們干活很快，半個小時左右，就把楊德軍的三十多包貨準備完畢，直接裝到張猛的車里。
把楊德軍的電話給張猛，讓他快到金陵的時候跟楊德軍聯系。
等張猛的車子離開之后，王泉也是跟楊德軍打了電話，通知他今天的貨，下午就能到。
“怎么回事？今天怎么這么快？”
楊德軍接到電話很是詫異，一般都是頭天晚上報貨，第二天發，最快也要半夜才能到達。
“到了你就知道了，到時候司機會提前跟你打電話。”
……
商山到金陵，也不過五百公里左右的路程，臨近中午出發的張猛，兩人輪換開車，下午六點多一點就趕到了金陵。
找到王泉給的電話，跟對方聯系確定好接貨位置之后，開車前往客戶說的市場。
下午六點半，市場內比較安靜，一輛純白色冷藏車開進市場。
楊瑞早早的就在市場門口等著，看到冷藏車之后，略微走神，又是確認一眼車牌，這才跟冷藏車招手，示意車子跟著他走。
兩百米的距離轉瞬即到，楊德軍帶著兩外兩個伙計從店里走了出來，看到冷藏車，幾人都是疑惑不解的神色。
“楊老板是嗎？你打一下我電話。”
張猛不著急下車，反而是在駕駛室內伸出頭，讓楊德軍重新撥打自己的電話。
楊德軍沒說什么，明白這是要驗明正身。
電話接通，張猛這才打開車門，跳了下來。
“泉子的貨，你們抓緊時間卸車，我這邊十二點鐘之前必須到達客戶那里，去晚了客戶不愿意。”
張闖跟著下車，打開車門，讓楊德軍的伙計卸車。
看著冷藏車內懸掛的白條，下面堆滿了泡沫箱，楊德軍恍然，隨后點頭，“這小子真會省事，連包裝都不用打了。不過這樣也好，咱們也省事，直接拉到庫里去。”
小推車一次能運兩包，總共三十多包貨，來回十幾次就結束了。
全部卸完，剛剛過七點，張闖正在關車門，就看到楊瑞拎著一大袋子東西走了過來。
“兩位大哥辛苦了，因為我們這些貨，你們得抓緊趕路，肯定沒有吃飯的空，這點吃的東西你們帶上，路上換班的時候吃。”
張闖猶豫，看了張猛一眼，張猛則是搖頭，“這是我們該做的，就不麻煩你們了，闖子，快點，咱們得趕緊走。”
楊瑞不依，走到駕駛艙的位置，直接拉開車門，把吃的東西放在座位上，又從兜里掏出兩包煙放下，裝作不高興的樣子，道：“我叔跟王泉關系很好，要不然也不能請你們幫忙，你要是再客氣，就是不拿我們當朋友了。”
張猛看楊瑞態度堅決，沒再客氣，招呼張闖離開。
平時接貨，楊瑞他們三個還需要開著面包車去客運站，來回耽誤時間不說，還會產生額外的費用。現在人家直接送到家門口，還幫忙卸貨，這種事情上哪找？
楊德軍讓他去買熟食和飲料，煙則是他自掏腰包私人的心意。
盯著遠去的冷藏車，楊瑞眼中神采異常。
另外兩個伙計干完活就離開了，楊瑞則是留下看著楊德軍。
楊德軍瞄了他一眼，問道：“怎么這幅表情？有事就說。”
楊瑞組織一下語言，這才開口，“叔，咱能不能也賣白條？”
白條？
楊德軍微微皺眉，想起剛才的冷藏車，這才恍然，問道：“怎么突然想干這個的？不是說好了過完年給你找個市場開個店嗎？”
“白條不是省心嗎？別人直接送貨上門。咱們客戶這么多，哪一家不要豬肉？你看看市場上那些賣豬肉的，哪一家不附帶一點副產品的。咱們為什么不能附帶著白條賣？”
楊德軍笑了，氣笑了。
“貪多嚼不爛你不懂？術業有專攻你不懂？”
“賣白條看著簡單，每個客戶需求都不一樣，有要里脊肉，有要后腿肉，還有五花肉，你不得按照客戶要求給他分割？”
“賣肉，沒有一個好的操刀師父，你賠錢都不知道咋陪的。客戶需求量不同，你給他多了少了都不行，少了還好說，再割一塊加上就行了。萬一多了，再割下來一刀？那些碎肉怎么辦？”
楊瑞不吭聲了。
楊德軍放緩語氣，遞給楊瑞一顆煙，又是勸道：“別總是一山望著一山高，王泉你也見過，你倆歲數差不多，你看看人家。人家在中原就是包場的，他能看不出白條掙錢？如果他愿意，早就下手了。”
“可是，市場上白條需求量確實很大呀。”
楊德軍愣了一下，楊瑞這句話說的對，一時間找不到反駁的理由。腦子里反而快速閃過一道光，不由詫異問道：“你是想做批發，直接批發給市場這些人？”
楊瑞快速點頭，臉上也多了自信，道：“叔，我平時沒少觀察他們，咱們市場上，除了李老三家進貨量大，其他的店鋪每天也就是幾扇，就他們這點出貨量，人家屠宰場能給他送貨上門？”
“可是，每天都有冷藏車給他們送貨，這是不是說明他們上面還有一個大的批發商？”
楊德軍在這個市場混了這么多年，誰家生意好誰家生意差，他心里跟明鏡似的，楊瑞說的確實不錯，心里也是暗暗贊嘆，楊瑞這種心思說不定還真能成。
“你要真有心思，就先去打探一下他們現在的進貨價，打聽好別人的價位之后，才能知道有沒有利潤空間，值不值得去干。”
得到楊德軍的支持，楊瑞眼中更將明亮，狠狠點頭，“我晚上就去問。”
……
張猛的車子是第三天中午回來的，回來之后就把后門和側門全部打開，兩人忙活著刷車，車廂內的風機呼嘯著。
王泉還沒走到車子跟前就聞到一股很濃的腥味，摸了摸鼻頭，走過去看著忙活的兩人，問道：“這是拉啥了？”
“海鮮。”
跑運輸的一般都不會空車返回，特別是這種冷藏車，只能運輸生鮮類貨物，他們更不會白白空車走一趟。
等兩人刷完車，王泉給他們分別發了支煙，三個人躲在背風的地方，一支煙抽完，王泉從兜里掏出來一沓子紅票子遞給張猛。
張猛愣了一下，隨后冷聲問道：“啥意思？”
“運費呀，接著。”
張猛臉色難看，聲音更冷，“你是不是不拿我當朋友？”
王泉不在乎他臉色多難看，反而笑嘻嘻的拉過他的手，把錢塞過去，道：“猛哥，朋友歸朋友，生意歸生意。你幫我拉貨，我給你運費，這不是天經地義？”
“不要，你那些貨只是順路捎帶，運費人家貨主已經出過了。”
說話的時候就要把錢塞回去，王泉躲開，笑道：“猛哥，說實話，這運費本來我就該出。給別人出，反而更多。正是因為把你當朋友，我這還給的少了呢。”
給少了？
張猛下意識的摸了摸手里那沓子錢的厚度，這得有兩千吧？
一旁的張闖看得眼熱，冷藏車跑一趟運費確實不少，但開銷也大，冬天還好一些，車廂溫度不用拉太低，油費節省不少。
即便這樣，一趟下來，也賺不到多少錢。
緊緊幫王泉稍貨，就給了兩千？這都快趕上一趟的利潤了。
“哥，反正明天咱們不出車，你要真過意不去，晚上咱請泉子和東哥喝酒不就行了。”
王泉點頭，“我看行，以前沒機會，今天晚上咱們兄弟必須得好好喝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