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色的大眾帕薩特上下來四個人，四個人年歲不一，卻有一個相同的特征，身材肥碩。
最早時候，林東承包的場子就是在洛河，那時候市場上很多商鋪都有從那幾個屠宰場進貨，加上張成剛和王泉的關系，市場上大部分人都知道王泉。但真正接觸過的并不多，這四個人就屬于王泉沒接觸過的，完全可以說是第一次見面。
張成剛把他們領進辦公室，王泉親自泡茶遞煙。這些人平時都是跟張成剛平輩相稱，此時王泉不自覺的就矮了他們一頭。
“王泉，別忙活了，都不是啥外人，我們也不是過來喝茶的。等會白條出來，咱們過去瞅瞅，合適的話，明天直接送到市場上去就行了。”
說話的人就是張成剛第一個找上門的人，張成剛笑了笑，等王泉泡好茶，這才介紹道：“這是你周叔，專業做白條的，咱們市場上首屈一指的白條大戶。這三位分別是……”
等張成剛把他們的身份介紹完，王泉一一找過招呼，聊天的話題就變成了問詢張成剛怎么就突然想到開屠宰場了。
王泉坐在一邊樂得清閑，聽著張成剛跟他們瞎扯吹牛。等了大概二十多分鐘，王泉接到電話，張舒跟苗苗過來了。張舒帶著苗苗上來，看到屋子里的幾個人，主動笑著打招呼，而后帶著苗苗去了隔壁的辦公室。
又閑聊一會兒，谷一龍打過來的電話，第一批白條清理完畢，已經推入預冷庫。
掛斷電話后，王泉把消息轉告給他們，他們聽后直接起身。
跟著王泉來到車間，找到一個工人問詢白條在哪個預冷庫，等他們進來之后，四個人臉上的輕松笑意隱匿不見，一個個都是眼神謹慎的仔細觀察白條豬肉。
等他們在預冷庫轉了一圈，出來之后，才重新換上笑容，對著張成剛點頭說道：“質量確實不錯，價格怎么說？”
張成剛含笑不語，目光轉向王泉，這幾人一瞧這情況，心里恍然明悟，張成剛說的是跟王泉合伙，怕不是王泉才是當家作主的人。
王泉也很干脆，直接笑著說道：“我問過了，咱們中原今天的白條豬肉價格應該是四十六一公斤。今天是開業第一天，各位能過來捧場就算給面子了，價格自然好說，一公斤便宜一塊錢。按照最近這段時間的行情，價格肯定還要繼續漲，以后的價格咱們隨行就市，你們看怎么樣？”
一公斤便宜一塊？一噸就是便宜一千塊錢！
四個人對視一眼，帶頭那個姓周的輕輕點頭，沒有急著下單，而是笑著問道：“如果我們直接在你這里訂貨，一次性多定點，能否保證這個價格不變？”
王泉臉上表情一頓，心里暗嘆這些人可真會轉空子。自己剛剛說過以后隨行就市，他們就想趁著今天的優惠價多訂貨。
張成剛臉上的笑意收斂一些，有些不喜的看著這幾個人。
沉默片刻之后，王泉突然笑道：“可以，必須全款支付，不接受訂金。”
這些人想要利用時間差節省成本，謀取更多利潤。王泉又何嘗沒有拿著他們的錢去賺錢的想法？
笑吟吟的看著他們，說道：“從明天開始，屠宰量會提升到一千頭以上，外省的客戶也需要用貨，到時候能給你們分多少是多少，我盡量保證盡快把你們的訂單出完。”
他們四個人又是對視一眼，眼神交流過后，慢步走到距離王泉五六米開外的地方，小聲交流著什么。兩三分鐘后，四個人重新走回來，姓周的老板笑著說道：“我們每個人要六十噸，十天之內完成交貨，能行不？”
這幾個人都知道王泉在外面的生意，自然知道王泉的經濟實力，也不怕把全款交給他后發生不好的事情。
張成剛心里撲通撲通的急速跳動，即便按照王泉說的四十五塊錢一公斤，一噸白條也要四萬五千塊，兩百四十噸就是一千多萬！
開業第一天就接到這么大的訂單？
就在張成剛暗暗激動的時候，王泉卻是輕輕搖頭，張成剛看到王泉的舉動，差點伸手拉他。
“要不了十天，五天就能給你們湊夠！”
看到對面四個人神色一怔，王泉又是笑著說道：“行情每天都在變動，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咱們還是盡快完成交易得好。”
四個人猶豫片刻，最終點頭同意，他們的本意是，慢慢提貨，盡可能的等價格漲上去，坐著不動就把錢賺了。可王泉的態度又這么堅決，明顯不想拖下去。
重新回到辦公室，王泉把張舒叫過來，讓她負責辦理轉賬開票事宜。轉賬完畢，拿到票據之后，四個人離開，因為今天的屠宰量不大，市場上其他人都在等著拿貨，他們決定從明天開始接貨。
他們走之后，張浩明和苗苗一起進來，張浩明一直沒走，就是為了等待工作結束后，想看看這個屠宰場的利潤如何。
苗苗嬉笑著說道：“還是屠宰場賺錢，一單生意就上千萬了，比咱們的副產品流水大太多了。”
她這句話一出口，張浩明臉色有就些不自然，目光立刻投向王泉，眼神里的幽怨毫不遮掩。
張成剛和張舒都是笑瞇瞇的沒說話，王泉搖頭笑道：“流水大并不代表著賺錢多，讓你倆過來就是合算成本的，等會殺完豬就知道到底能賺多少錢了。”
跟谷一龍的預期有些不同，原本計劃三個小時完工，結果卻用了將近四個小時，主要還是工人沒有徹底熟悉工作環境，造成工作效率緩慢。
谷一龍帶著白條生產數據回來，張舒和苗苗進入工作狀態，開始統計白條出產量和價值。等到十點左右，副產品生產結束，一個小組長帶著產品數據過來。把數據放下，小組長轉身離開，連續工作幾個小時，該吃夜宵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張舒伸了個懶腰，起身揉著后腰，遞給王泉一張紙，上面記錄著統計好的數據。
“生豬數量：666頭，平均單體重量262斤，單價16.5元一斤，收購成本2879118元。白條產量：61.3噸，總價值2758500元。”
生豬和白條的價格是張舒負責計算的，單從賬面數據來看，虧了十二萬。
王泉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虧損十二萬只是表象上的，等把副產品的數據統計出來，得出來的數據才是真實的盈利情況。
張浩明在王泉身邊，伸頭看著紙上的數據，心里默默計算之后，看著王泉的后腦勺，眼神更加憂郁。
等苗苗把副產品的數據統計出來，果然不出意料，看著后面的總價值，王泉爽朗的笑出聲。
三十三萬多！
這是按照現在的副產品價格，計算出來的今天出產的副產品總價值，減去白條上虧損的十二萬，還有二十一萬多的盈利。
張浩明從王泉手里搶過數據，還沒來得及細看，先是看向苗苗問道：“你確定計算沒有錯誤吧？”
被人質疑專業能力，苗苗嘟了嘟嘴，哼道：“我算了三遍！”
張浩明這才仔細看了一遍各項數據，沒有找到明顯的錯誤，如果苗苗真的沒有計算錯，那就是說，今天的毛利潤真的超過了二十萬。
張浩明眼神閃爍，如果單算產品利潤的話，一頭豬折合下來就是310多塊錢！
按照屠宰場的管用成本計算方式，水電人工、包括機器磨損全部計算進去的話，一頭豬的屠宰成本應該在五十塊錢左右。
也就是說，單頭純利潤還有260左右！如果一天殺一千頭，利潤……
張浩明震驚了！
王泉看到他的表情，就猜到了他的想法，趕緊出言說道：“你別忘了，副產品是咱們自己加工的，副產品上面的成本也要去除……”
“你別裝，副產品的成本才多少，就算是減去之后，還有很高的利潤。”
話沒說完，就被張浩明打斷了！
張浩明臉色漲紅，死死盯著王泉，神色猶豫，過了一小會兒，突然坐在王泉身邊，臉上寫滿笑容，語氣很是柔和的問道：“啥時候投建新的屠宰場？”
王泉明白他的意思，無非是看上屠宰場自產自銷模式下隱藏的利潤了。很是干脆的搖頭說道：“這個場子才剛剛起步，都還沒有徹底穩定下來，短時間內肯定不會投建屠宰場了，必須得穩步發展一段時間再說。”
張浩明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隨后慢慢消散，眼神里帶著不甘，急吼吼的問道：“還穩定什么啊，只要開工就能賺錢！”
說著，又是伸手朝著外面一指，“這個屠宰場規模太小，咱們再投建一個大型的，利潤肯定比現在高的多。”
此時的張浩明看起來有些魔怔，王泉輕蹙眉頭，從兜里掏出煙遞給他一根，張浩明下意識的接過香煙，眼神依舊死死盯著王泉。
王泉沒跟他對視，轉頭看向苗苗問道：“商貿公司那邊，現在一天能殺多少？”
苗苗不知道他的用意，老老實實的回答道：“能穩定在兩萬頭以上了，提升不是太大。”
兩萬頭？
按照九鼎商貿現在的操作模式，單頭的平均純利潤維持在三十元錢左右，一天的利潤也就是六十多萬，按照張浩明在九鼎商貿的股份算，一天也能分到將近十萬。
王泉扭過頭，跟張浩明對視一眼，沉聲說道：“你瞅瞅你現在的樣子，商貿公司的利潤不夠多嗎？”
“誰還能嫌錢多？”
張浩明執拗的說了一句，隨后又是說道：“我說的是實話，這個屠宰場規模太小了，咱們之前不是商量過嗎？要投建一個大型屠宰場，我跟老李都給你投錢，大頭一樣讓你拿。”
王泉苦笑搖頭，他不想跟張浩明起爭執，只能主動退一步，緩聲說道：“這樣，你這幾天就在這里呆著，好好看看屠宰場會遇到什么樣的問題，等過年放假的時候咱們再重新討論投建大型屠宰場的事情，怎么樣？”
張浩明疑惑的看著王泉，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說，遲疑片刻之后，只能點頭答應。
張成剛一直沒有說話，自從張浩明算出一頭豬的利潤有260后，他就在暗暗盤算自己的利潤。
如果按照出資比例算的話，自己最少也得拿到三成的股份吧？260的百分之三十是78，一天殺一千頭的話，那就是……
張成剛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悄悄看向王泉，這小子總算不坑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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